王胖子抱著酒壇打了個驚天動地的嗝，桂花酒混著野豬肉的油氣從嘴角淌下來，滴在曬穀場的青石板上，竟暈開個淺金色的印記。“操…這酒勁兒…夠勁！”他手一鬆，酒壇“哐當”砸在地上，碎瓷片裡滾出個油紙包，層層疊疊裹得像個粽子。
“啥玩意兒？”王胖子舌頭都捋不直了，扒拉油紙包時差點把手指頭塞嘴裡，“是…是張地圖？”
葉辰撿起草紙展開，月光下隱約能看見墨跡畫的山脈輪廓，最顯眼的位置標著個紅點，旁邊寫著“萬獸穀”三個字，筆跡和母親銅匣裡的家書如出一轍。“是爹畫的。”他指尖劃過紙麵，草紙邊緣還有幾滴乾涸的酒漬，“這萬獸穀…在哪？”
母親湊過來看了眼，指尖點向紅點旁的小字：“‘醉龍藤環繞，月出則穀現’——應該是在黑風嶺以西的迷霧森林，那裡的醉龍藤長得最密，傳說月亮升到頭頂時，山穀才會顯出真容。”她突然輕笑出聲，“你爹當年總說要去萬獸穀找‘醒龍草’，說那草泡的酒能治百病，結果每次都被醉龍藤絆得摔屁股墩兒。”
王胖子突然從地上蹦起來，碎瓷片紮進屁股都沒覺疼：“醒龍草？能治百病？那豈不是比胖爺的辣椒水還管用？走走走！現在就去！”
“急什麼。”醉靈仙踹了他一腳，老神仙不知何時摸出個新酒葫蘆，正往裡麵灌狀元紅，“迷霧森林的瘴氣能迷死人，萬獸穀裡的魔獸比血藤還邪門，當年你葉伯父去了三次都沒摸到穀口，你想去送人頭？”
張屠戶抱著鐵甲小寶湊過來，狗腦袋上還沾著片桂花：“萬獸穀是有這地方，老輩人說裡麵藏著個‘獸巢’，所有魔獸的老祖宗都在那兒待著。前幾年有個行腳商進去躲雨，出來後瘋瘋癲癲的，說看見穀裡的石頭都會動，還長著眼睛。”
葉辰把地圖折好塞進懷裡，掌心的牽星珠突然發燙，珠子裡映出的光點中，萬獸穀的位置正亮得刺眼。“看來非去不可了。”他摸了摸腰間的劍，“醒靈佩和牽星珠都有反應，那裡肯定有重要的東西。”
秦風檢查著弓箭，箭矢上塗了新煉的雄黃膏：“明天一早出發，我去準備驅蟲粉和火把。”他瞥了眼還在傻笑的王胖子，“順便給某人準備點醒酒湯，免得進了森林還在夢遊。”
第二天清晨，王胖子頂著兩個熊貓眼蹲在寨門口，懷裡抱著個巨大的包袱，裡麵塞滿了辣椒水、工兵鏟、壓縮餅乾，甚至還有半隻沒啃完的烤雞。“都齊活了！”他拍著包袱洋洋得意，“胖爺這叫有備無患，就算在森林裡住半年都餓不著！”
母親往葉辰背包裡塞了罐桂花醬：“迷霧森林的瘴氣會讓人頭暈，抹點這個在鼻下能提神。”她又遞給秦風個布包，“這裡麵是曬乾的醉龍藤花，能引來食瘴氣的‘清羽鳥’，跟著鳥走不容易迷路。”
進迷霧森林時，太陽剛爬上山頭，可林子裡卻暗得像黃昏。參天古木的枝葉纏在一起，遮得密不透風，地上積著半尺厚的腐葉，踩上去“噗嗤”作響，像踩在爛泥裡。
“這地方…陰氣森森的。”王胖子往四周瞅，總覺得樹後麵有東西盯著，“胖爺的第六感告訴我，有情況。”話音剛落，頭頂突然“嘩啦啦”掉下來堆藤蔓，纏上他的脖子就往樹上拽。
“是絞殺藤！”秦風搭箭射斷藤蔓，箭頭帶著的雄黃膏濺在藤上，冒出股綠煙，“這玩意兒看著像普通植物，其實會主動纏人，越掙紮勒得越緊！”
王胖子摸著脖子直咳嗽：“操！這森林還帶自動攻擊的？早知道穿鐵甲來了！”他掏出辣椒水對著頭頂猛噴，嗆得樹上的烏鴉“呱呱”亂叫，屎點子像下雨似的往下掉。
葉辰按照母親說的，把醉龍藤花撒在地上。沒過多久，果然有群巴掌大的小鳥飛過來，羽毛是透亮的青色，落在花上啄食時，周圍的瘴氣竟像被吹散的煙似的退開。
“清羽鳥！”秦風眼睛一亮，“跟著它們走！”
群鳥飛了約莫半個時辰，停在片開闊的空地前。空地上長滿了醉龍藤，紫黑色的藤蔓纏著塊巨大的岩石，岩石上布滿了蜂窩狀的孔洞，每個洞裡都嵌著顆橢圓形的卵，外殼泛著金屬般的光澤，隱隱能看見裡麵有東西在動。
“是魔獸卵！”葉辰握緊劍，這些卵的大小和形狀，與之前在蝕骨澗見到的噬靈獸幼崽完全不同，“這裡是…它們的孵化場？”
王胖子湊到最近的卵前，用工兵鏟敲了敲，卵殼發出“鐺鐺”的響聲，竟比鐵還硬。“這玩意兒能吃嗎？”他摸著下巴琢磨，“說不定跟鴕鳥蛋一個味兒。”
“彆碰！”母親突然出聲，臉色有些發白，“這些卵殼上有‘血紋’，是用活物的血養的，碰了會被獸巢感知到。”
話音未落，空地中央的岩石突然震動起來，那些魔獸卵紛紛裂開道縫，露出裡麵的小腦袋——不是噬靈獸的狼形，而是長著蜻蜓翅膀的蛇頭，眼睛是全黑的，瞳孔裡映出眾人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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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裂空蛇’！”醉靈仙的酒葫蘆都嚇掉了，“這畜生速度比箭還快，咬一口能讓人全身麻痹！當年你爹就是被這玩意兒追得丟了隻鞋！”
裂空蛇們顯然被驚動了，紛紛從卵裡鑽出來，展開透明的翅膀，在空地上盤旋成個漩渦。最前麵那條最大的蛇，吐著分叉的信子，信子上還沾著未乾的卵液，對著葉辰等人發出“嘶嘶”的威脅聲。
“跑還是打？”王胖子握緊工兵鏟，手心全是汗。
葉辰沒說話，隻是從背包裡掏出桂花醬，往地上倒了一小灘。清羽鳥聞到香味飛過來，落在醬旁邊啄食，翅膀扇動時帶起的風，竟讓裂空蛇們紛紛後退——它們似乎怕這香氣。
“它們怕桂花味！”葉辰眼睛一亮，把整罐桂花醬都倒在地上，“王胖子，用火折子！”
王胖子秒懂，掏出火折子往醬上一扔。桂花醬遇火瞬間燃起藍火，香氣混合著煙火氣彌漫開來，裂空蛇們像被燙到似的，紛紛鑽回卵殼裡，翅膀撲騰得像瘋了的蒼蠅。
“有效！”秦風趁機拉弓射箭，箭頭精準地射進最大的那個卵殼裂縫，裡麵傳出聲淒厲的嘶鳴，很快沒了動靜。
就在這時，那塊巨大的岩石突然從中間裂開，露出裡麵的通道，通道深處傳來低沉的咆哮，震得地麵都在抖。
“獸巢…在裡麵。”母親的聲音有些發顫，指著通道壁上的刻字，“是你爹的字跡…‘血紋過處，萬獸臣服’——他當年應該來過這裡。”
葉辰往通道裡看，黑暗中隱約有紅光閃爍，像無數隻眼睛在眨動。掌心的牽星珠燙得驚人，珠子裡的光點在萬獸穀的位置聚成一團，像燃燒的火焰。
“走。”他握緊劍，率先邁步，“不管裡麵是什麼，總得去看看。”
王胖子撿起地上的工兵鏟，拍了拍上麵的灰：“胖爺就不信了，還能有比血藤母巢更惡心的玩意兒！大不了給它來個‘醬燜蛇蛋’！”
秦風最後看了眼那些重新閉合的魔獸卵，箭頭對準通道深處，眼神堅定：“小心點，裡麵的東西，恐怕不簡單。”
清羽鳥在他們頭頂盤旋，青色的羽毛映著通道裡透出的紅光，像撒了把燃燒的星子。葉辰走在最前麵，能聞到空氣中除了瘴氣，還有股淡淡的酒氣——和父親埋在桂花樹下的狀元紅，一模一樣。
他突然有種預感，父親當年沒找到的醒龍草，或許就藏在這獸巢深處，而關於魔獸起源的秘密，也即將被揭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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