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辰的消防斧在硫磺泉邊的岩石上磕出火星時，王胖子正抱著塊溫泉裡撈出來的硫磺結晶啃得津津有味。
“嘎嘣脆，就是有點澀。”他把結晶往蘇青鸞麵前遞了遞，被對方一箭鞘拍在腦門上，“你屬耗子的？見啥都想啃？這玩意兒含硫量超標三倍，吃多了屁眼會冒火你信不信？”
“不信。”王胖子梗著脖子嚼碎最後一塊，突然捂著肚子蹲下去，臉憋得通紅，“臥槽……好像有點燒得慌……”
蘇青鸞沒理他，指尖在溫泉水麵劃過，帶起一串泛著銀光的漣漪——剛才鐵甲狼王趴著的位置，水底隱約透出個方形輪廓，被硫磺沉澱掩蓋了大半。她搭弓搭箭，金箭貼著水麵射出，“噗”地紮進那片水域，箭尾的絲線瞬間繃緊。
“有東西。”她猛地拽動絲線，水底的淤泥被攪開，露出個鏽跡斑斑的青銅邊角，“葉辰，搭把手。”
葉辰剛把消防斧插進石縫固定身體，就被王胖子拽了個趔趄——這家夥不知啥時候摸出個工兵鏟，正瘋狂往水裡刨，硫磺水濺得兩人滿身都是。“胖爺我這叫‘海底撈寶’！”他抹了把臉，黑泥混著硫磺在臉上畫出三道黑道，活像隻剛從煤窯爬出來的熊貓，“看這造型，至少是上古遺物！”
老李蹲在岸邊清點被捆住的鐵甲狼，突然“咦”了一聲：“不對勁啊，這狼群數量不對。”他數著狼耳朵上的缺口，“趙虎說過，鐵甲狼每隻耳朵都有獨特的缺口標記，這裡少了三隻——最能打的那三隻成年公狼，去哪了？”
話音剛落，硫磺泉突然“咕嘟咕嘟”冒泡，水底的青銅匣猛地往上頂了半尺，王胖子沒抓穩，一屁股坐進水裡，濺起的水花正好灌進旁邊鐵甲狼王的嘴裡。狼王嗆得直咳嗽，獨眼瞪得溜圓，喉嚨裡發出威脅的低吼，卻被麻繩捆得結結實實，隻能原地甩尾巴。
“彆動！”蘇青鸞突然按住葉辰的手——他正想用斧刃撬青銅匣的鎖，“這鎖是‘八麵旋螺’，強行撬會觸發機關，裡麵要是有易爆物，咱們得炸成硫磺味的煙花。”
王胖子從水裡爬起來，抹了把臉湊過去：“那咋辦？胖爺我會撬鎖！當年在村裡偷雞……啊不是，幫張寡婦開鎖修鎖的時候，啥鎖沒見過？”他從後腰摸出串鐵絲，在手裡轉得飛快，活像耍雜技。
“你那是捅開的是木鎖，這是青銅活扣。”蘇青鸞撥開他的手，指尖在鎖孔周圍輕輕敲了敲，“聽聲辨位懂不懂？這鎖芯有八個夾層，每個夾層裡都有倒刺，鐵絲伸進去就會被勾住——”
“那用火燒？”王胖子舉著個打火機就要湊過去，被葉辰一斧柄拍在腦門上，“你想把裡麵的東西燒成灰？這青銅匣看著像是密封的，燒炸了咋辦？”
“用薄荷汁。”老李突然開口，舉著個裝著綠色液體的竹筒走過來，“趙虎給的，說鐵甲狼最怕這玩意兒，對付青銅鏽也管用。”他往鎖孔裡滴了兩滴，那“八麵旋螺”突然發出“哢噠”輕響，竟自己轉了半圈。
“我操，這比d40還管用！”王胖子眼睛一亮，剛想伸手去擰，硫磺泉突然劇烈晃動起來，岸邊的鐵甲狼們集體發出不安的嚎叫，被捆住的狼王更是瘋狂掙紮，麻繩勒得它皮毛出血都顧不上。
“來了！”葉辰拽起消防斧，斧刃瞬間燃起藍火——三隻成年公狼從泉眼後方的石窟裡竄了出來，每隻都比之前那隻狼王壯一圈，領頭的那隻左前爪缺了半截，顯然是經曆過惡戰的老兵，嘴裡叼著的麻袋裡還滴著血。
“我說咋少了三隻，原來是去捕獵了。”老李迅速往鐵甲狼群那邊退，手裡的辣椒粉罐子已經打開，“麻袋裡好像是……人腿？”
王胖子的工兵鏟“哐當”掉在水裡：“不是吧？這玩意兒還吃人？”他突然想起剛才啃的硫磺結晶，胃裡一陣翻江倒海，“嘔……早知道不吃那玩意兒了……”
蘇青鸞的金箭已經射出，精準地釘在領頭公狼的前腿關節處，箭尾的薄荷粉炸開，那狼疼得嗷嗷叫，麻袋“啪”地掉在地上——滾出來的不是人腿，是半截啃得乾乾淨淨的鹿骨，上麵還沾著點青苔。
“虛驚一場。”葉辰鬆了口氣，消防斧卻沒放下——那三隻公狼雖然被薄荷粉嗆得亂竄，卻很快調整陣型，呈三角狀把眾人圍在泉邊，獨眼狼王在後麵瘋狂嚎叫，像是在指揮它們進攻。
“這是想救狼王。”蘇青鸞迅速射出第二箭，故意偏了三寸，擦過另一隻公狼的耳朵，箭尾絲線瞬間纏繞住對方的後腿，“葉辰，先幫王胖子把匣子撈出來！我拖著它們！”
王胖子這會兒也顧不上惡心了，跟著葉辰往水底使勁拽青銅匣。這匣子比想象中沉，兩人憋著力氣往上拉，硫磺水順著胳膊流進袖子，蟄得皮膚火辣辣地疼。“這玩意兒至少有兩百斤！裡麵裝的是金磚嗎？”王胖子齜牙咧嘴地喊，突然感覺手心一滑——青銅匣的蓋子被拽開了條縫，裡麵透出的不是金光，是密密麻麻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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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操！活的！”他嚇得手一鬆，整個人往後仰進水裡，正好撞在趕來支援的公狼肚子上，那狼被撞得悶哼一聲，轉身就想咬他脖子，卻被蘇青鸞的第三箭釘在耳朵上，疼得原地轉圈。
葉辰卻盯著那道縫沒動——那些眼睛很小，像螢火蟲似的閃著綠光，密密麻麻擠在一起，卻沒有攻擊的意圖，反而在他看過去時，集體往匣子深處縮了縮。他突然想起趙虎說過的話：硫磺泉底鎮壓著“千眼蟲”，一種以硫磺為食的上古生物，平時藏在青銅匣裡休眠，遇活物會釋放麻痹毒素。
“彆碰！”他拽住剛從水裡爬起來的王胖子，這家夥正想往匣子裡扔工兵鏟，“這是千眼蟲，有毒！”
“有毒？”王胖子趕緊把鏟子扔了，突然想起什麼，從兜裡摸出個玻璃罐，“那這玩意兒能賣錢不？上次鎮上藥材鋪老板說，千眼蟲的眼睛能做解毒劑……”
“賣你個大頭鬼！”蘇青鸞邊射箭邊罵，她的弓弦已經被公狼的爪子劃破了道口子，“再廢話我把你也捆起來喂狼！”
老李那邊已經和狼王鬥上了——他把辣椒粉撒在狼王鼻子上，對方打噴嚏打得直抽抽，卻硬是用牙咬斷了三根麻繩，眼看就要掙脫。葉辰看在眼裡，突然對著青銅匣的鎖孔又滴了兩滴薄荷汁，“哢噠”一聲，整個匣子徹底彈開。
密密麻麻的綠光湧了出來，像一群會飛的螢火蟲，卻在接觸到空氣的瞬間化作煙霧。王胖子看得目瞪口呆：“這就沒了？兩百斤的蟲子化成煙了？”
“不是化了。”葉辰撿起片落在水麵的蟲殼，這東西薄得像蟬翼，邊緣還在微微蠕動，“是鑽進水裡了——它們怕光，隻在黑暗裡活動。”
他突然反應過來什麼，拽著王胖子往岸邊跑：“快退！這些蟲子以硫磺為食，現在匣子開了，它們會把整個溫泉的硫磺都吃光，到時候泉眼會塌——”
話音未落，腳下的地麵突然劇烈晃動，硫磺泉像沸騰的開水般翻湧起來，三隻公狼嚇得也顧不上打架了，夾著尾巴往石窟裡鑽，卻被坍塌的碎石堵在了裡麵。被捆住的狼王發出絕望的嚎叫，突然猛地發力，竟硬生生掙斷了最後一根麻繩，縱身跳進翻湧的泉水中，不知是想救人還是想同歸於儘。
“快跑！”葉辰拽著還在發呆的王胖子，蘇青鸞和老李緊隨其後，身後的硫磺泉“轟隆”一聲塌陷下去，青銅匣隨著碎石沉入黑暗的地底，隻留下個冒著白煙的大坑。
王胖子癱在地上，摸著自己的屁股直抽冷氣：“他娘的……早知道不撈這破匣子了，差點把命搭進去。”他突然摸了摸兜，掏出個亮晶晶的東西——是剛才從青銅匣縫裡掉出來的，像塊黑曜石，上麵刻著和狼王軍牌一樣的“狼牙”標誌。
蘇青鸞接過石頭看了看，突然皺起眉：“這不是普通的黑曜石，裡麵有紋路。”她用箭尖刮了下表麵，黑色褪去，露出裡麵銀白色的質地，“是銀母礦，能吸附毒素——難怪千眼蟲不敢靠近，這石頭是克製它們的。”
葉辰望著塌陷的泉眼，總覺得剛才千眼蟲化作煙霧的樣子不對勁——它們更像是在“轉移”，而不是消失。趙虎說過，硫磺泉是骨林的地脈節點，這裡的異動恐怕不隻是幾隻鐵甲狼那麼簡單。
王胖子突然一拍大腿：“我知道了！那三隻公狼叼的鹿骨，上麵的青苔是‘腐心苔’，隻有黑瘴林才長這東西——它們根本不是去捕獵，是去黑瘴林送信了！”
黑瘴林，骨林最深處的禁忌之地，據說連趙虎都不敢輕易靠近。
蘇青鸞把銀母礦收進箭囊，指尖在弓弦上輕輕劃過：“看來咱們想歇口氣都難了。”
葉辰握緊消防斧，斧刃的藍火在陽光下跳動。他知道，塌陷的泉眼隻是開始，真正的麻煩，現在才剛要露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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