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把萬骨窟的廢墟染成蜜糖色時，王胖子還在對著塊沒摔碎的冰魄晶殘片吹《生日快樂》。那破嗩呐的音色跟砂紙蹭鐵鍋似的，把剛從昏迷中醒過來的幾個冰囚籠幸存者聽得直捂耳朵，其中個穿道袍的老道差點沒把手裡的桃木劍掰斷。
"小友，能否讓你這位胖同伴......停一下？"老道捂著心口，花白的胡子抖得像風中的蒲公英，"貧道這把老骨頭，經不起這般"天籟"折騰。"
葉辰正幫蘇青鸞擦掉臉頰上的灰，聞言踹了王胖子屁股一腳："彆吹了，再吹超度的就得是我們了。"
王胖子悻悻地收了嗩呐，往棉襖上蹭了蹭唾沫："懂啥，這叫勝利的凱歌。想當年胖爺我在村裡紅白喜事上吹嗩呐，十裡八鄉的狗都跟著嚎，那排麵......"
"是挺排麵的。"林婉兒抱著胳膊笑，"剛才冰煞化成灰的時候，那調子跑的，我看連閻王爺都得給你記一功——擾亂陰曹地府聲波秩序。"
胡小寶蹲在旁邊，小心翼翼地戳著鐵蛋——機械鼠少了條後腿，正用三隻爪子轉圈，活像個歪脖子陀螺。"鐵蛋還能修嗎？"他抬頭問葉辰，眼睛亮晶晶的，"它炸掉骨龍頭骨的時候超厲害！"
葉辰摸了摸胡小寶的頭，撿起鐵蛋檢查："問題不大，就是得找些特殊零件。前麵鎮上應該有鐵匠鋪，實在不行讓王胖子把嗩呐拆了湊數。"
"嘿！"王胖子急了，"那可是胖爺我祖傳的寶貝，比命還金貴！"
"祖傳？"老道突然湊過來，眯著眼睛打量那嗩呐，"這黃銅包漿看著頂多二十年，而且這喇叭口的弧度......是城南張鐵匠家的手藝，他前年才學會打嗩呐胚子。"
王胖子臉一紅，梗著脖子嘴硬："我爺傳我爹，我爹傳我，這不就是祖傳？你個老道懂個屁！"
老道也不惱，捋著胡子笑："貧道雲遊子，忝為青雲觀最後一代觀主。倒是小友你這嗩呐，喇叭口內側刻著"張記"二字，是去年的新款，貧道上月去趕集還見過。"
王胖子的臉跟被煮熟的蝦似的，把嗩呐往懷裡一塞，轉身就去扶那些幸存者："甭管新的舊的，能揍妖魔鬼怪的就是好嗩呐！老人家你慢點，腿彆抖......"
葉辰和蘇青鸞對視一眼，都憋不住笑。林婉兒已經跟幾個幸存者聊了起來，得知他們都是被冰煞抓來的修行者，有練劍的道士，有玩蠱的苗女，還有個穿西裝打領帶的年輕人，據說是研究古代符文的學者，被抓來破譯骨柱上的碑文。
"冰煞抓我們，是為了用活人的精元催化"骨海大陣"。"西裝青年推了推眼鏡，鏡片上還沾著骨粉，"他想借著月全食打開異界通道，讓那些被封印的骨魔跑出來......"
"骨魔？"葉辰皺眉，"那是什麼玩意兒？"
"比冰煞這老東西凶十倍。"雲遊子接過話頭，從懷裡掏出個皺巴巴的小冊子，"貧道祖上記載過，三百年前那場"骨雨之災"，就是骨魔作祟。它們以骨頭為食，能操控死者骸骨，當年死了足足百萬生靈才鎮壓下去。"
蘇青鸞的臉色沉了下來："也就是說，冰煞隻是個開胃菜？"
"可以這麼說。"西裝青年點頭，"我破譯的碑文裡提到，骨魔的老巢在"蝕骨淵"，就在北邊三千裡的黑風峽穀。冰煞隻是負責在萬骨窟收集能量，為它們破封鋪路。"
王胖子剛扶著個瘸腿的苗女過來，聞言咋舌："還來？剛從骨頭堆裡爬出來，又要往更深的骨頭窩子裡鑽？"
"不然呢？"林婉兒白了他一眼，"等骨魔跑出來把你胳膊腿拆下來當夜壺？"
"呸呸呸！"王胖子趕緊摸了摸胳膊，"胖爺我這身段，當夜壺也太浪費了......"
正鬨著，胡小寶突然指著遠處喊："看！有炊煙！"
眾人望去，隻見晨光儘頭的山坳裡飄著縷青煙，隱約能看到屋頂的輪廓。雲遊子眯眼瞅了瞅："那是青石鎮，貧道去過，鎮上有家"老李家麵館"，臊子麵做得一絕。"
"麵館？"王胖子的肚子立刻咕咕叫起來，剛才隻顧著吹嗩呐，這會兒才覺出餓，"那還等啥？先填肚子再說！"
一行人往青石鎮走，幸存者裡有兩個傷重的，葉辰和西裝青年輪流背著。王胖子不知從哪摸出個烤紅薯，正跟胡小寶分著吃，突然被苗女拍了下肩膀。
"這個，給你。"苗女遞過來個小布包，打開是些黑紫色的漿果，"解酒的，你剛才吹嗩呐太使勁，濁氣淤在嗓子裡了。"
王胖子愣了愣，撓撓頭接過來："謝了啊......妹子你這蠱術厲害，剛才那幾條骨蛇，被你撒的粉一沾就化了。"
苗女笑了笑，露出兩顆小虎牙："我叫阿朵，這些是"蝕骨莓"，對骨頭化成的東西最管用。你們要是去黑風峽穀，或許用得上。"
葉辰走在最前麵，聽到這話回頭："你也要去？"
"我哥被骨魔抓了。"阿朵的聲音低了些，"碑文裡說蝕骨淵有座"骨囚塔"，我得去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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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遊子歎了口氣："貧道也得去。青雲觀的鎮觀之寶"鎮魂鐘"，三百年前就是用來鎮壓蝕骨淵的，這次被冰煞偷了碎片，不拿回來，貧道沒臉見列祖列宗。"
西裝青年推了推眼鏡："我叫陳默，研究符文的，碑文裡有破解骨魔封印的方法，你們總不能讓我把這事兒爛在肚子裡吧？"
葉辰看著主動要同行的幾人，又看了看身邊的蘇青鸞、林婉兒，還有抱著鐵蛋蹦蹦跳跳的胡小寶，以及正跟阿朵討教"蝕骨莓怎麼吃"的王胖子，突然覺得這隊伍莫名熱鬨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