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海的雲海在轟鳴中翻湧成墨色，金色身影從裂縫深處緩步走出的瞬間，整個味靈聖地的時間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鍵——胖爺嘴裡的辣條停在半空，趙風按在劍柄上的手指僵住，二丫頭射出的探查箭在距離那身影百丈處凝固成光點，連葉辰指尖跳動的蝕月紋都慢了半拍。
那是種難以言喻的威壓，並非蠻力，而是像無數根無形的針，順著毛孔往骨頭縫裡鑽。葉辰甚至能感覺到自己的靈根在顫抖，就像寒冬裡的草葉麵對呼嘯的北風，本能地想蜷縮起來。
“界海之內，豈容爾等放肆。”
聲音落下時，雲海突然炸開，金色身影周圍的空間泛起漣漪，那些剛穩定下來的空間通道像被巨手揉碎的紙鳶，紛紛崩裂成光點。胖爺懷裡的萬味辣條突然劇烈震動，表麵的七彩光暈被威壓碾得隻剩下層薄薄的金紅，剛才還神氣活現的“人生百味”，此刻竟連最基礎的甜香都快被壓散了。
“娘的，這老東西比味絕那廝強十倍！”胖爺咬著牙把辣條往懷裡塞，試圖用靈力護住那點搖搖欲墜的香味，可他的靈力剛探出體外，就被威壓撞得粉碎，震得他喉嚨發甜，“葉辰！想想辦法！再這麼壓下去，咱的辣條就要成無味蠟條了！”
葉辰沒應聲，他正盯著金色身影腳下的雲層——那裡的雲絮沒有像彆處那樣翻滾，反而以一種詭異的頻率輕輕起伏，像是在……呼吸？他突然想起蘇沐雪曾說過的“界主生於界海本源，力量與界海同息”，也就是說，這威壓並非源源不斷，而是隨著界海的呼吸強弱交替。
“趙風，看你了！”葉辰突然揚手，蝕月紋在掌心爆發出刺目金光，“用‘裂空斬’劈他右腳前三尺！”
趙風幾乎是本能地執行命令，長劍出鞘的瞬間帶起道銀弧，劍氣撕裂雲層的刹那，正好撞上界海呼吸的間隙——威壓最薄弱的刹那。隻聽“錚”的一聲脆響，劍氣竟在金色身影腳邊炸開朵銀花，雖然沒能傷其分毫，卻讓那道身影微微一頓。
就是這一頓的功夫，葉辰動了。
他沒有衝向界主，反而轉身撲向靈根樹，雙手按住樹乾的刹那，蝕月紋順著枝椏瘋長，與樹底盤根錯節的靈力脈絡瞬間連通。萬味果殘留的汁液還在樹脈裡流動，那些被界主威壓壓製的味道——胖爺的靈米粥香、二丫頭的山野風、趙風劍穗上的冷冽，甚至連味絕身上那股鐵鏽味，此刻都順著葉辰的靈力翻湧上來。
“原來如此……”葉辰突然笑了，指尖的紋路與靈根樹的脈絡徹底重合時，他終於明白萬味果最後的饋贈是什麼——不是融合味道，而是記住味道。
“胖爺！把辣條扔過來！”
胖爺一愣，隨即把懷裡的辣條像扔炸藥包似的砸過去。葉辰接住的瞬間，將靈根樹裡翻湧的萬千味道一股腦灌進辣條裡——原本快被壓垮的金紅光暈突然暴漲，這次不再是柔和的七彩，而是像炸開的煙花，無數種味道以辣條為中心噴薄而出：
有酸得讓人眯眼的青梅香，混著胖爺娘做的靈米粥甜；有趙風劍穗上的冰雪氣，裹著二丫頭箭囊裡的山野風；甚至還有葉辰自己都沒察覺的、在混沌渠熬夜烤辣條時的炭火味，以及蘇沐雪偷偷抹在他劍鞘上的桃花露香……
這些味道單獨拎出來都尋常，可此刻被界海的呼吸節奏串聯在一起，竟形成道旋轉的味浪，像道彩色的龍卷風，硬生生在威壓裡撕出個窟窿！
“胡鬨！”界主的聲音裡第一次帶了怒意，金色身影抬手拍下，掌風未至，葉辰腳邊的雲層已被壓成實質的冰晶。
“就是現在！”葉辰將灌注了萬味的辣條猛地擲向冰晶，胖爺這才反應過來他要乾什麼——那些冰晶裡凍結著界海本源的氣息，而辣條裡的萬千味道，正是界海億萬生靈留下的記憶碎片！
辣條撞進冰晶的刹那，時間仿佛被點燃了。
酸梅霧裹著桃花露炸開，冰晶表麵瞬間爬滿裂紋；靈米粥香混著炭火味湧入，裂紋裡滲出金色汁液；最絕的是趙風的冰雪氣與二丫頭的山野風碰撞，竟在裂縫中生出團小小的彩虹，彩虹所過之處，冰晶寸寸消融，露出底下流動的、溫暖的界海本源。
界主的掌風在距離葉辰三尺處停住了。
不是被擋住了，而是金色身影看著那些從冰晶裡流淌出來的本源，突然僵住。那些本源裡混著的味道，像把鑰匙，撬開了他不知塵封了多少歲月的記憶——有第一縷陽光落在界海時的暖，有最早的生靈在岸邊留下的足跡香，甚至有他自己年輕時，用雲絮給初生的味靈鳥做窩時的輕軟氣。
“這……”界主的威壓瞬間消散大半，金色身影低頭看著掌心，那裡正躺著片從冰晶裡落下的桃花瓣，花瓣上沾著點辣條的甜香，“原來界海的味道，早已不是最初的模樣了。”
葉辰趁機拽住差點栽進雲海的胖爺，後者還在嘟囔：“娘的，剛才那下要是加兩斤斷魂椒就更帶勁了……”
趙風收劍回鞘時，發現劍穗上的冷冽氣裡多了點甜，低頭看，二丫頭正偷偷往他劍鞘上抹桃花露——還是蘇沐雪那瓶。
界主望著漸漸恢複色彩的空間通道，又看了看葉辰手裡重新煥發光彩的萬味辣條，突然笑了。那笑容讓金色的身影柔和了許多，像初春的陽光融化了殘雪。
“罷了。”他抬手在虛空一抓，抓出顆流轉著七彩光的珠子，珠子落在葉辰掌心，“此乃‘界海味核’，能定住通道，也能……讓你的辣條多幾分界海的本味。”
葉辰接住珠子時，發現裡麵竟藏著界主剛才僵住時想起的所有味道，像份沉甸甸的禮物。
胖爺眼睛一亮，湊過來捅了捅葉辰的胳膊：“哎，你說咱用這味核做辣條，能不能讓三界的吃貨都瘋掉？”
遠處的空間通道重新穩定下來，這次不再是混亂的裂縫，而是鑲著金邊的光門，門後隱約能看到萬妖穀的火山在冒煙，玄天仙宗的山門閃著靈光。
葉辰掂了掂手裡的味核，突然覺得，比起征服界海，把這裡的萬種味道打包送到三界，似乎是件更有趣的事。畢竟，再強大的敵人，終究敵不過能勾起所有人記憶的——人間百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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