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海棠眉頭漸展,恍然道:“原來如此,怪不得義父一向對僧人無甚好感。”
朱無視目光深遠:“朝廷一旦失了對江湖的鉗製,終將反受其製。北少林便是前車之鑒。”
“百年前,青龍會便已洞悉此理,如今正圖謀掌控朝綱。”
“他們甚至曾遣人遞來密信,邀本王入會,欲借我之名行傀儡之事。”
語鋒稍頓,他眸光微冷:“眼下青龍會氣勢洶洶,其中高手幾何,尚不明朗。當務之急,是尋得足以抗衡之力。本以為楚雲舟身邊有邀月與水母陰姬,若能拉攏,移花宮與神水宮皆可為援。可惜功虧一簣。”
上官海棠低頭抱拳:“屬下無能,請義父降罪。”
朱無視擺手:“不關你事。青龍會早已對我生疑,眼下隻盼天涯能說動謝曉峰。”
“怒蛟幫浪翻雲一月前踏入天人境初期。”上官海棠緩緩道,“加上宮中三位天人境強者,若再得謝曉峰相助,縱是青龍會,也難撼朝廷根基。”
朱無視仍神色凝重:“不可輕敵。你近日外出務必易容改扮,切莫再落入青龍會耳目。”
“海棠明白。”她低聲應道。
朱無視微微點頭:“去吧。”
上官海棠拱手退下,步出大殿,身影隱沒於廊柱之間。
殿內重歸寂靜,不多時,一根巨柱之後,一道瘦削身影緩步而出。
灰敗麵容,負手而立,正是當年在南少林設計陷害玄見和尚那天人境武者。
他冷笑一聲:“走到今日這般地步,還在用言語蒙騙一個先天境的手下。神侯心思,當真難測。”
朱無視望著他,聲如古井:“海棠在外,即是我之化身。有些話,須經她口傳於世人。若連親信都瞞不過,又怎能瞞過青龍會?”
那人眼中掠過一絲譏誚:“這般算計不斷,就不怕有朝一日,身邊再無一人可信?”
朱無視神色如常,緩緩開口:“信任就像握在手中的冰刃,既能助人前行,也會割傷自身。就像你唐鈞,當年被視作唐門最耀眼的天才,卻也正因毫無保留地相信唐門,最終落得被逐出門牆的下場。”
話音落下,空氣微滯,男子神情一黯。
片刻沉默後,他的聲音低啞如砂石摩擦:“唐門舊事,自有我與唐天清之間的一筆賬要算。”
語畢,他語氣稍緩:“此番前來,是為回應你此前托付之事——已有眉目。”
朱無視眸光微動,視線落在唐鈞身上。
稍作停頓,他低聲將自身狀況一一說明。
聽完之後,唐鈞輕哼一聲,似有意外。
數息過後,他才道:“世間確有奇毒可使天人境初階武者跌回大宗師巔峰,但你說的那種情形卻極罕見。據我所知,唐門典籍之中從未記載過如此精妙之毒:僅令本命真元緩慢流失,偏偏隻降一重境界,不多不少,恰到好處。”
朱無視眉心微蹙:“你能斷定?”
唐鈞雙目微合,語氣淡漠:“你是在質疑我的手段?”
朱無視凝視著他,良久方才沉聲道:“《吸功大法》我已修成,確認無礙;你也查過我體內並無毒素殘留。既然如此,為何修為仍會倒退?”
唐鈞淡淡回應:“人身如淵,經年累月或藏隱疾,未必皆由外因而起。我能說的是,《吸功大法》無錯,你亦未中毒。若非中毒,那根源便隻能在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