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肆虐。
麵對顧雲流的話,老酒鬼眯起眼睛:"你都沒死,老夫怎敢先走,雖說被你們打落了極境,但有個小子說得對,我是葉青,總是要走一條前人不曾走過的路。"
他拍了拍天一的肩膀,"喏,帶徒弟來見見世麵,順便把當年的人情討回來。"
“哼,若不是老道士來過,這個人情,你怕不會在這個時候來討吧。”顧雲流目光落在天一身上看了一眼:"就為了這小子?還不錯,也僅僅隻是不錯。"
"根骨若是太好了,怕是將來又要被你們幾個老東西打下去了。"老酒鬼打了個酒嗝,"老道士有個資質好的徒弟就行了。"
刀宗宗主臉色微變,袖中刀氣不自覺溢出三分。山間頓時寒風刺骨,那些被劍意壓製的刀痕再次亮起。
"進來說話吧。"
顧雲流轉身走向山巔,腳步比來時沉重了許多,他最不想麵對的,便是這位葉青。
一行人走進山巔的主殿,踏入主殿的刹那,天一便感受到一股撲麵而來的寒意。大殿空曠而肅穆,四壁懸掛著曆代刀宗宗主的畫像,每一幅畫前都供奉著一柄形態各異的寶刀。刀鋒森冷,映著殿外透入的雪光,仿佛無數雙冰冷的眼睛注視著來客。
然而,最引人注目的,卻是大殿正中央那一道觸目驚心的裂痕,一道劍痕。
天一僅僅是看了一眼,便覺得雙目刺痛,仿佛有劍氣直逼眉心,逼得他不得不移開視線。
“嘖,看來這老道士下手不輕啊。”老酒鬼咂了咂嘴,目光掃過那道劍痕,語氣裡竟帶著幾分懷念,“你還留著它乾什麼。”
顧雲流冷哼一聲,在主座上坐下,袖袍一揮,殿內燭火驟然亮起,映照出他略顯陰沉的臉色。
“他下手是不輕,但他也不好過,這一代的後輩不爭氣,留著這道劍氣對他們有好處,若他們能知恥而後勇,將來能出兩個像樣的人,也算沒白費老夫的心思。”
他走向偏殿,片刻之後,手中不知何時多了壇酒。他拍開泥封,濃鬱的酒香瞬間彌漫開來。
"三十年的一品紅。"老酒鬼眼睛一亮,"還算你有點良心。"
“對壓製你的傷勢有好處,能讓你多活幾年,當年那一劍,你斬向老禿驢,而沒選擇最近的我,算是我欠你的,若不是你非要入極境,我不至於對你出手。”顧雲流輕聲說道。
老酒鬼笑了笑,拿起酒壇便開始自顧自的豪飲起來:“我是用劍的,你是用刀的,你覺得能退嗎?那個時候若是退了,怕是這輩子心裡都不爽利,技不如人,輸了就是輸了,至少極境的路,老子走過了。唯獨...”
顧雲流此時也生出一絲歎息,眉宇間帶著愧疚:“當年紅雪的事隻是個意外...”
“夠了。”老酒鬼大聲吼道,當即打斷了顧雲流:“老夫今天是來討人情的,不是來敘舊的,過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
整個房間一時間陷入沉默。天一站在一旁,大氣都不敢出。他從未見過師父如此失態的,那雙渾濁的老眼中竟閃過一絲的痛楚。
良久,顧雲流終於緩緩開口:"你想要什麼?"
老酒鬼將酒壇重重砸在案幾上,酒水濺出,在桌上蜿蜒如血:"兩件事。第一,我要借你刀宗的刀池一用。"
"不可能!"顧雲流猛地站起,袖中刀氣激蕩,"他又不是我刀宗弟子,那是培養刀宗宗主的地方,你一句話就讓我借給你,豈不是笑話。"
"第二,"老酒鬼仿佛沒聽見他的拒絕,自顧自繼續說道,"我要你親自磨煉這小子三個月。"
殿內燭火劇烈搖晃,映得兩人臉色陰晴不定。天一感覺自己的心跳聲大得驚人,仿佛要衝破胸膛。
顧雲流死死盯著老酒鬼,突然冷笑:"他現在連劍意都沒有,你想讓老夫磨煉出他的劍意?葉青,你是不是瘋了,讓一個刀修去磨煉一個劍修的劍意,更何況你自己就是劍修,劍意這種東西,誰還能比你懂?"
"沒錯,我是是懂劍意,但結果呢?還不是被你們三個老王八蛋打敗了。"老酒鬼咧嘴一笑,露出滿口黃牙,"他是我徒弟,我想讓他學什麼就學什麼,我的路已經不適合他了,他要走一條彆的路,他不會是第二個葉青。"
“聽說你們二人現在都住在老道士那個徒弟那裡?你這是讓我養虎為患。”
“那是將來你們和老道士之間的事情。”隨後他指了指天一,“你莫不是眼瞎看不見?若是沒什麼意外,以他的根骨,根本沒可能入極境,他能摻和的了將來的事情嗎?
就老夫而言,你覺得老夫現在這個樣子,麵對你們幾個王八蛋,能出幾劍?當年還是極境的時候,都沒能宰了你們其中一個,如今落入一品,能對你們造成威脅嗎?
不就是因為老夫此生再無可能入極境,當初那兩個王八蛋才同意沒有趕儘殺絕嗎?否則就算當年老道士再怎麼發火,你們也不會輕易善罷甘休。”
顧雲流沉思片刻,緩緩說道:“可以,但是有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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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
“順序換一下,一個月內,他悟不出劍意,刀池的事情就此作罷,若是他悟的出劍意,刀池最多讓他待十天,雖然我是一宗之主,但他畢竟是外人,若是時間太久,我也不好交代,無論成不成,你我之間的所有恩怨,一筆勾銷。”
“成交。”老酒鬼笑著應道。
顧雲流盯著他,最終,長歎一聲,他隨即轉頭看向天一,眼中閃過一絲鋒芒。
“拔劍。”
麵對突如其來的壓力,天一瞳孔驟縮,本能地拔劍出鞘,隻聽"鐺"的一聲脆響,劍鋒與顧雲流的手掌相撞,在手掌兩寸的地方,再也無法前進半步。
"老東西有眼光。"顧雲流露出一絲震驚,收回毫發無傷的手掌,"劍氣內斂,殺意凝實,是個好苗子,就是真氣和根骨差了些。"
他轉向老酒鬼,"老東西你到底花了多大的代價?為他重塑根骨的藥力過了這麼多年都還在,你把大乾的國庫給盜了?"
老酒鬼得意地晃了晃酒葫蘆:"放屁...老子是那種人?"
他臉色突然嚴肅起來,"這小子命好,雖說從小父母雙亡,但後來跟了個有錢的主子,怕是國庫,也沒那個小王八蛋的銀子多。"
聽到二人的對話,天一這個時候也明白過來,這些年老頭子給他泡的藥浴,花了多大的代價,他不愛動腦子並不代表他傻,能讓一位極境都覺得誇張的,那就一定不是個小數目。
這也是李成安第一次看了老酒鬼要的東西以後,就讓他缺什麼東西便自己去找夏禾,他再也不看,因為那玩意兒多看一眼就會心疼,憑李成安那個摳搜性子,多看幾次,毫無疑問會要了他的小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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