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安目光堅定:"師叔,非常之時行非常之事,大乾若是要變革,就需要新鮮血液,用新的利益鏈來推翻舊時代的那群人。"
"新鮮血液?"範靜山冷笑一聲,"你就不怕這些蜀州學子入朝後,被那些老狐狸生吞活剝了?"
"他們既然是由學生舉薦的,說句不好聽的話,至少在名義上,他們也算的上我王府的人,誰若是明目張膽的欺負他們,自然也是要掂量掂量。
雖說來年會有新的官員考核製度,可朝堂的陰暗也需要讓他們自己體會,他們需要適應官場的遊戲規則。"
李成安從懷中取出一份密折和一份厚厚的文卷,"這是陛下手諭和來年大乾關於新政的方向,還需要師叔幫幫忙,陛下準許在國子監增設"實務科",專授新政要義。今年通過春闈的學子,將先入實務科受訓三月,再行授官。"
範靜山接過密折,細細查看上麵的玉璽印鑒,眉頭漸漸舒展:"原來如此...陛下這是打算另起爐灶啊。"他忽然抬頭,目光如炬,"你要知道,此舉等於公然與世家為敵?"
李成安端起已經涼透的茶盞,一飲而儘:"這已經是最好的機會,起初去北境的時候,學生想的是等將來經過一場大戰,徹底把大乾變成一張白紙,所有的框架都重新來過,那樣也是最快最方便的。"
“那你為什麼不等?”
他放下茶盞,眼中閃過一絲鋒芒,"我不想等,有些事也等不了,眼下這個時候陛下對朝堂的掌控力,已經到了上位以來的最高點,蜀州這些年一大批的學子也都漸漸成長起來,這個機會,就算差點,也不會差太多了。"
書房內一時寂靜。窗外傳來積雪壓斷樹枝的"哢嚓"聲,格外清晰。
良久,範靜山長歎一聲:"罷了。老夫這把老骨頭,就陪你瘋一回。"
"你啊..."範靜山搖頭失笑,"至於麻煩,到時候再見機行事吧。"他忽然換了話題,"聽說你突破一品了?"
李成安謙虛道:"僥幸而已。"
"如此年輕的一品..."範靜山長歎一聲,"你那老師若在,不知該有多欣慰。"說著,從書架上取下一個錦盒,"這是你老師留在我這兒的,說等你入了一品再交給你。"
李成安接過錦盒,入手沉甸甸的。剛要打開,卻被範靜山按住:"回去再看吧。"
老祭酒眼中閃過一絲複雜之色,"將來不管如何,老夫都希望你要守住本心,這一次,老夫會儘力幫你。"
離開範府時,已近黃昏。李成安抱著那個神秘的錦盒,心事重重。春桃在一旁小聲提醒:"世子,接下來咱們要去哪兒..."
李成安回過神來,輕聲說道:"走吧,去王家,王家主在定州幫了本世子很大一個忙,作為王府,怎麼能沒有回禮呢?豈不是顯得我太小家子氣了。"
他最後望了眼範府門楣,隱約覺得師叔今日的言行頗有深意。那個錦盒裡,究竟裝著什麼?
王家的書房內。
王硯川翹著二郎腿,一臉狐疑地盯著自家老爹:"爹,您這些日子跑定州乾嘛去了?家裡賬本堆得比我都高了,重要的我都看過了,其他的你自己來吧,回來這麼久,家裡的事兒您也不管管?"
王震正端著茶盞,聞言差點嗆到:"咳咳...為父這是去辦正事!"
"正事?"王硯川眯起眼睛,"該不會老娘走了,你寂寞了吧,我在京都你又不敢說?自己偷偷摸摸在定州養了一個小的吧,聽說定州那裡最是盛產美人..."
"放屁!"王震老臉一紅,茶盞重重一放,"為父是那種人嗎?為父心中隻有你娘,混賬東西,說什麼胡話呢..."
"我是混賬東西,那你是什麼?"王硯川湊近,壓低聲音,"你放心吧,孩兒這麼大了,也理解你,娘都走了這麼多年了,你再續一個也是無妨的,男人嘛,沒必要偷偷摸摸,有空把她帶家裡來看看吧,放心,我不會為難她的!"
王震胡子都氣歪了:"逆子!怎麼跟你爹說話呢!"
"行行行。"王硯川往椅背上一靠,優哉悠哉地晃著腳尖,"你老人家喜歡在外麵養著就在外麵養著,我也不乾涉你,但是現在你回來了,家裡的事兒,你可得擔著,不能再讓我來了..."
"你!"王震抄起桌上的賬本就要砸,突然眼珠一轉,又放下了,"嘿嘿,兒啊,為父有件事情想跟你商量商量?"
"什麼事?我先說清楚,江南的親事我不同意,你想都彆想,你想要聯姻,你找大哥二哥去。"
"那倒不是,以後你得親事你自己做主,為父不乾涉!"王震神秘兮兮地壓低聲音,"為父是想跟你商量點彆的事情..."
"等等!"王硯川猛地坐直身子,"爹,你不會想讓我這個時候執掌王家吧..."
"如果你答應,那也未嘗不可!"王震一拍大腿。
王硯川翻了個白眼:"那不行,你什麼歲數執掌王家,我就什麼時候接這個家主之位,這很公平吧?"
"公平個屁!"王震理直氣壯,"絕對不行!"
"你都行,我為什麼..."王硯川剛要反駁,突然反應過來,"等等,定州那邊有我不知道的事情?而且和那位世子有關,你有秘密瞞著我?"
王震頓時像被踩了尾巴的貓:"為父...那是..."支支吾吾半天,突然眼睛一亮,"對了!為父給你帶了禮物!"
說著從袖中掏出一個精致的玉墜:"定州特產的寒玉,冬暖夏涼..."
王硯川接過玉墜,狐疑地打量:"爹,其實你不願意告訴我也沒什麼,人嘛,總是要有自己的秘密,而且牽扯太大我也不想知道,現在我不追著問你,等你什麼時候願意說了,你再說!"
"咳咳..."王震心虛地彆過臉,猶豫片刻,臉色開始鄭重起來,輕聲說道:"為父確實有些事情沒對你說,本想等你執掌王家之後再把這件事告訴你,但李成安有句話說的對,你們年輕人恐怕不一定會按照我們這一輩的想法去做..."
見自己這老父親一臉鄭重,這些年幾乎很少見他這個模樣,王硯川收起了嬉笑之色,"爹你不妨說說,若你是對的,孩兒聽你的也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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