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朝堂論爭定科場_武定天下一大唐風雲錄_笔趣阁阅读小说网 

第214章 朝堂論爭定科場(1 / 1)

長安的秋雨纏纏綿綿,淅淅瀝瀝下了三天,打濕了紫宸殿的琉璃瓦,也給早朝的氣氛蒙上了一層濕冷。百官按品級分列兩側,朝服上的水痕還未乾透,青灰色的隊列在晨光裡透著股壓抑的肅穆。

李瑁站在諸王之列,玄色朝服的下擺沾著些泥漿——他今早特意繞路去了趟城外的河工營地,查看蘇明遠主持修建的淮河堤壩模型,鞋邊的泥點子還沒來得及擦拭。剛站定,吏部尚書鄭繇就捧著笏板,出列時袍角帶起一陣風,聲音在空曠的大殿裡格外刺耳:

“陛下!科舉特科開設三月,弊端已顯!那些工匠、農夫憑著些‘雕蟲小技’便得入仕,連《孝經》都背不全,如何能牧民?臣請罷黜特科,恢複舊製,以經義取士,方不失我大唐體麵!”

他話音未落,禮部侍郎柳渾立刻出列附和,花白的胡須在胸前顫抖,聲音帶著股氣急敗壞的尖細:“鄭尚書所言極是!我大唐取士,曆來以經義為本,德行為先。如今特科考生竟在朝堂上爭論‘如何漚肥’‘怎樣修船’,滿口俚語俗談,成何體統?長此以往,官場將淪為‘匠人作坊’,斯文掃地啊!”

殿內頓時響起一片附和聲。程休甫的舊部、關東士族的代表紛紛出列,青灰色的朝服在丹陛前連成一片,像壓在殿上的烏雲。“臣附議!”“特科有違祖製!”“經義乃治國根基,不可輕廢!”

李瑁上前一步,玄色朝服上的泥點在一眾簇新朝服裡顯得格外紮眼,卻也透著股踏實的底氣:“諸位大人所言‘體統’,是讓百姓餓著肚子聽經義,還是讓堤壩潰了堤再論德行?”

他的聲音不高,卻像驚雷般炸在殿內。附和聲瞬間停了,柳渾的臉漲成了絳紫色,手指著李瑁,氣得說不出話:“榮王殿下此言差矣!經義是治國根本,若官員不知禮義廉恥,縱有百般技藝,也隻會淪為謀私利的工具!”

“柳大人去年主持修繕洛河漕渠,”李瑁目光如炬,掃過階下,“因不懂水力學,錯算了堤壩傾斜角度,導致汛期潰堤,淹沒良田千畝,百姓流離失所。那時您口中的‘禮義廉恥’,為何沒能攔住洪水?”

他頓了頓,聲音陡然提高:“倒是蘇明遠,一個寒門學子,憑著特科入仕,用算科知識提前算出潰堤點,連夜組織百姓轉移,救了三百多條性命——他雖背不全《孝經》,卻行了最大的‘仁’!這難道不是官員該有的樣子?”

柳渾被噎得脖頸青筋暴起,緊緊攥著笏板,指節發白,卻一個字也反駁不出。鄭繇連忙上前一步,試圖解圍:“蘇明遠不過是僥幸!士族子弟飽讀詩書,行事自有章法,怎是那些市井匠人可比?就說清河張氏的張衡,雖未中特科,卻在傳統科舉中表現優異,其策論《論王道》深得經義精髓,這樣的人才,才該委以重任!”

“張衡的《論王道》?”李瑁冷笑一聲,從袖中取出一卷紙,展開時紙張因受潮有些發皺,“臣倒要請諸位看看,這位‘深得經義精髓’的張公子,在特科算科考試中寫了什麼。”

他清了清嗓子,念道:“‘水渠分配,當以尊卑定多寡,官宦之地多予,百姓之地少予’——如此‘王道’,是要讓水也分高低貴賤嗎?”

殿內一片嘩然。幾個出身寒門的官員忍不住低笑出聲,連玄宗都皺起了眉頭,敲了敲龍椅扶手:“竟有此事?”

“何止如此。”李瑁又從懷中取出趙二柱改良的夯機圖紙,高高舉起,圖紙上密密麻麻的尺寸標注看得人眼花繚亂,“趙二柱雖不識多少字,卻造出了省力三成的夯機,讓關中糧倉提前一月完工,省下民夫工錢五千貫。請問諸位大人,是張衡的《論王道》能讓糧倉早日儲糧,還是趙二柱的夯機能讓百姓冬天有糧吃?”

守舊派一時語塞,殿內陷入詭異的沉默,隻有窗外的雨聲淅淅瀝瀝,敲在窗欞上,像在替他們回答。戶部尚書裴寬趁機出列,捧著《秋收簡報》奏道:“陛下,陳九推行的‘鹽堿地改良法’已在關中試成,改良荒田兩千畝,畝產比普通田多兩石。若不是特科讓他入仕,這些荒田至今還是廢地,明年秋收,單這一項便能多收四萬石糧,夠關中百姓吃一個月了!”

宋璟也跟著出列,花白的眉毛擰成一團:“海科選拔的老水手王老五,指導商船規避台風,本月已有五艘船平安返航,比往年同期多運回香料三百擔,稅銀增收五千貫。這些都是實實在在的功績,難道不比空談經義有用?”

柳渾仍不死心,梗著脖子道:“可他們不懂禮法,如何處理政務?難道讓一個老農去斷案?怕是連卷宗都讀不懂!”

“臣倒要問問柳大人,斷案靠的是律法,還是經義?”李瑁反問,聲音朗朗,“前幾日京兆府審理的‘糧商欺民案’,正是蘇明遠用算科知識算出糧商缺斤短兩的貓膩——他算出糧商的秤杆被動了手腳,每鬥少給百姓三合,一月下來竟克扣了二十石糧!他雖不懂《周禮》,卻懂‘公平’二字——這難道不是為官的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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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宗一直沉默著,指尖輕輕敲擊著龍椅扶手,此刻終於開口,聲音沉穩如鐘:“鄭愛卿,你說特科降低官員素養,可蘇明遠的堤壩圖紙,比工部的官圖還精確;趙二柱的夯機,讓國庫省下五千貫;陳九的荒田,明年能多收四萬石糧。這些,難道不是素養?”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階下,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經義要學,技藝也要有。若隻會背經書,見了水車不會用,見了糧倉不會算,見了荒田不會種,這樣的官,要來何用?難道讓他們捧著《論語》去堵潰堤的口子?”

鄭繇臉色發白,額頭上滲出細汗,卻仍咬著牙堅持:“可……可士族子弟寒窗苦讀十餘年,若特科常開,他們的出路何在?這豈不是寒了天下讀書人的心?”

“出路在本事,不在門第。”李瑁朗聲道,“若士族子弟真有才華,可考特科,亦可考傳統科舉。臣已奏請增設‘經義兼技藝’科,讓兩者兼顧者優先錄用。清河張氏若真有人才,大可讓他們學算經、懂水利,而非隻會空談王道!”

他轉向玄宗,躬身道:“陛下,臣以為,特科不僅要留,還要擴。可增設醫科,選拔能治疫病的醫者;增設算經科,培養能理財的人才;增設營造科,招攬會建城築壩的巧匠。讓每個有本事的人,都有機會為大唐做事。”

玄宗點了點頭,龍椅上的身影在晨光裡顯得格外高大:“瑁兒說得對。傳朕旨意,科舉特科不僅要保留,還要完善——增設‘醫科’‘算經科’‘營造科’,凡有一技之長者,皆可應試。另,命蘇明遠、趙二柱、陳九等人入國子監講學,讓太學生也學學實用技藝。”

他看向鄭繇和柳渾,語氣緩和了些:“你們擔心的,不過是寒門子弟搶了士族的飯碗。可大唐的江山,是靠百姓撐著的,不是靠門第撐著的。若士族子弟真有能耐,還怕比不過寒門?”

守舊派麵麵相覷,再也說不出反對的話。柳渾長歎一聲,放下了笏板;鄭繇嘴唇翕動了幾下,最終也躬身領旨:“臣……遵旨。”

退朝後,李瑁在宮門口被蘇明遠攔住。這個年輕的河工丞穿著一身半舊的青色官袍,手裡捧著新繪的淮河治理圖,雨水打濕了他的袍角,卻擋不住眼裡的光:“殿下,臣聽說朝堂爭論,特來……特來請命去國子監講學!”

他的手指因為常年握繪圖筆,指腹結著厚厚的繭,此刻捏著圖紙的邊角,微微發顫:“臣想讓那些太學生看看,治水不光靠《水經注》,還得靠算準每寸堤壩的傾斜度,量準每分水流的速度。”

李瑁笑著接過圖紙,上麵用朱筆標注的水位線、分流口,密密麻麻卻條理分明:“正合我意。你要讓他們看看,水渠怎麼流,比經義怎麼背,更關乎百姓死活。”

消息傳到長安的客棧,寒門學子們奔走相告。南院的一間小屋裡,幾個正在臨摹算經的書生激動地拍著桌子:“太好了!這下咱們也有出路了!”一個穿粗布短打的年輕人,手裡還攥著修鞋的錐子,此刻卻紅著眼圈:“我爹是鞋匠,總說我沒出息,現在我也能考特科了!”

而關東士族的府邸裡,氣氛卻有些沉悶。清河張氏的書房裡,張衡將《論王道》的文稿扔在地上,他父親,張氏的族長,正對著特科章程出神,手指在“算經科”三個字上反複摩挲:“看來,是該讓族裡的子弟學學算經了。總不能將來連個水渠都算不明白,讓人笑話。”

幾日後,國子監裡多了幾個特殊的講師。蘇明遠在黑板上畫著水渠分流圖,粉筆灰落滿肩頭,太學生們圍著看,連曾經嘲諷過他“寒門子沒見識”的世家子弟都聽得入了迷,時不時有人舉手:“蘇大人,這彎道水流的衝擊力,能用算籌算出來嗎?”

趙二柱帶著夯機模型,在操場上演示如何通過齒輪省力,夯機“咚、咚”地砸在地上,震得地麵發顫,引來一片驚歎:“這玩意兒真能省三成力氣?太神了!”

陳九則在試驗田裡教大家辨認改良穀種,掌心的老繭蹭在穀穗上,留下淡淡的痕跡。一個白衫學子蹲在田裡,小心翼翼地捏起一粒穀子:“陳大人,這穀種真能畝產多兩石?”陳九咧開嘴笑,露出憨厚的牙床:“試過才知道,種下去看收成嘛!”

李瑁站在窗外,聽著裡麵的講解聲、爭論聲,混合著夯機的咚咚聲、穀穗的沙沙聲,心裡清楚,這場爭論並未真正結束。守舊的勢力仍在,士族的偏見也不會一夜消失。但隻要這些實用的技藝能在朝堂紮根,隻要寒門學子有了憑本事立足的機會,大唐的科場,就會像窗外漸漸放晴的天空,越來越清明。

秋雨漸漸停了,陽光透過雲層照在國子監的琉璃瓦上,折射出七彩的光。李瑁想起玄宗說的“素養”二字——或許,真正的素養,從來不是隻會背多少經書,而是能解決多少難題,能讓多少百姓過上好日子。

他轉身往政事堂走去,腳步輕快。案上,新擬的《特科完善章程》正等著他批閱,上麵寫著“每科需加試《大唐律》十條”“技藝考核需結合民生實際”“寒門學子可申請路費補貼”。筆尖落下,墨跡在紙上暈開,像一顆種子,要在大唐的土壤裡,長出更茁壯的未來。

遠處,傳來蘇明遠講課的聲音,清晰而有力:“治水,不光要懂水性,還得懂人心——水要順其勢,人要安其心,這才是治水的根本啊!”

李瑁笑了笑,加快了腳步。這大唐的朝堂,是該注入些新的活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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