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麟歸頻陽】白馬非馬:這詭辯你破得了?_大秦風骨:王翦傳_笔趣阁阅读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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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麟歸頻陽】白馬非馬:這詭辯你破得了?(1 / 2)

【1】

頻陽縣的秋,來得比往年都肅殺。鉛灰色的雲層沉沉壓著四野,將王翦那座占地千頃的田莊也籠在一片陰鬱裡。莊外,金黃的粟浪本該是豐收的盛景,此刻卻隻顯出幾分沉甸甸的、山雨欲來的壓抑。莊內,書房軒窗緊閉,王翦一身素麻深衣,盤膝坐在冰冷的青玉席上,麵前攤開的並非兵書戰策,而是一卷墨跡淋漓的《公孫龍子》。

指尖劃過竹簡上“白馬非馬”四個淩厲的篆字,王翦的嘴角扯出一絲極淡、也極冷的弧度。詭辯?不,這是亂世的火種,是焚儘秩序的毒焰。名家之學,離堅白,合同異,看似清談玄理,實則動搖根基——動搖大秦以法為骨、以名為繩的根基!他太清楚這些“白馬非馬”的論調背後藏著什麼。六國雖滅,人心未附,那些不甘的遺老遺少,那些蟄伏的複國暗流,正需要這樣一把看似無害、實則鋒利的軟刀子,來撬動剛剛夯實的帝國地基。

“上將軍!”書房門被猛地推開,帶進一股裹著塵土氣的冷風。親兵統領王豹,這個跟隨王翦從屍山血海裡滾出來的老部下,此刻臉上那道猙獰的刀疤都因急切而微微扭曲,聲音壓得極低,卻帶著鐵器刮擦般的銳利:“鹹陽急報!稷下學宮舊址,名家學子聚眾數百,以‘白馬非馬’為題,煽動太學生抗辯朝廷!博士淳於越……被他們當眾駁得啞口無言,氣厥當場!現在那群狂生正抬著淳於越的擔架,衝擊廷尉府,高喊‘名實相悖,秦法當廢’!”

王翦的眼皮都沒抬一下,隻是指尖在“白馬非馬”四字上重重一按,竹簡發出細微的呻吟。果然來了。他歸隱頻陽,自汙求存,原以為能避開這鹹陽旋渦,可這旋渦,終究還是卷著血與火的餘燼,追到了他的田莊門口。名家?公孫龍的門徒?一群被六國餘孽推上前台的卒子罷了!他們真正的刀,藏在“白馬非馬”這詭譎的迷霧之後,直指大秦立國的根本——名法!

“廷尉府如何處置?”王翦的聲音平靜無波,聽不出絲毫漣漪。

“廷尉李斯大人震怒!”王豹語速飛快,“已調中尉軍封鎖學宮街巷!但……那群狂生挾持了數十名太學生為質,占據學宮正殿,以公孫龍遺著《指物論》為盾,口若懸河,辯得中尉軍士啞口無言!李斯大人投鼠忌器,更怕強行彈壓,反坐實了‘秦法不容異議’之名,讓天下學子離心!陛下……陛下已連發三道諭令,命上將軍……速返鹹陽平亂!”最後一句,王豹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誰都知道,王翦翦告老歸田,就是為遠離這是非之地。如今這燙手山芋,卻帶著皇帝的嚴令,硬生生塞了回來。

王翦緩緩合上竹簡,發出一聲沉悶的輕響。窗外,一片枯葉被風卷著,狠狠拍在窗欞上,又無力地滑落。他站起身,沒有看王豹,目光投向窗外陰霾的天空。返鹹陽?再入那權力的角鬥場?他這把老骨頭,這把名為“王翦”的利劍,早已深藏鞘中,沾滿了田畝的塵土。可樹欲靜而風不止。這“白馬非馬”的風,刮得太邪,太毒!

“備馬。”王翦隻吐出兩個字,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千鈞之重。他轉身走向內室,那裡,懸掛著他征戰半生的玄甲,還有那柄沉寂已久的斷水劍。

鹹陽城,稷下學宮舊址。

昔日六國學子論道爭鳴的聖地,此刻已淪為劍拔弩張的戰場。殘破的宮牆外,黑壓壓的中尉軍士甲胄森然,長戟如林,將整片街區圍得水泄不通。肅殺之氣凝成實質,壓得人喘不過氣。宮牆之內,正殿前的廣場上,數百名身著儒衫或名士寬袍的學子聚集,人人臉上帶著亢奮、憤怒與一絲難以掩飾的恐懼。他們圍護著中央一個臨時搭建的高台,台上,幾名須發皆張、眼神狂熱的中年名士正唾沫橫飛,聲嘶力竭。

“白馬非馬!此乃天地至理!”為首的名家巨擘公孫衍虛構人物,公孫龍學派代表),高舉一卷泛黃的竹簡,聲音尖利如夜梟,穿透沉悶的空氣,“白馬者,色白之馬也!馬者,形也!色非形,形非色!白馬豈能等同於馬?秦法苛酷,以名定罪,指鹿為馬,混淆黑白!此乃名實相悖,天地不容!今日,吾等以公孫先師遺著為證,要問一問這煌煌大秦,可能破此千古之辯?!”

“白馬非馬!秦法當廢!”台下學子群情激憤,齊聲高呼,聲浪震得殿宇梁上的積塵簌簌落下。被他們挾持在前的數十名年輕太學生,臉色慘白,瑟瑟發抖,如同暴風雨中無助的雛鳥。

廷尉李斯站在宮門外的指揮高台上,臉色鐵青,寬大的袍袖下,拳頭捏得咯咯作響。他身邊,幾名精於律法的屬官麵紅耳赤,顯然剛剛經曆過一場慘敗的辯論。

“大人!這群狂徒,根本就是胡攪蠻纏!白馬非馬?牽一匹白馬過來,它難道不是馬?此等詭辯,如何能服眾?”一名屬官氣得胡子直翹。

“服眾?”李斯從牙縫裡擠出冷笑,“他們要的不是服眾!他們要的是亂!是以這詭辯之術,亂我大秦法度之基!白馬非馬?哼!今日若容他們以此歪理邪說動搖國本,明日就有人敢說‘皇帝非人’!此風,絕不可長!”他眼中殺機畢露,但目光掃過那些被挾持的太學生,又強行壓下。強攻?血流成河,正中那些幕後黑手下懷!可辯?公孫龍遺著在手,這群名家瘋子已將詭辯之術玩到了極致,尋常法吏如何是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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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僵持不下、空氣都仿佛凝固的時刻,一陣低沉而富有韻律的馬蹄聲,由遠及近,踏碎了學宮街的死寂。

嗒…嗒…嗒…

聲音不疾不徐,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仿佛踏在每個人的心坎上。所有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聲音來處。

宮門外的中尉軍士如同潮水般分開一條通路。一匹通體漆黑、神駿異常的戰馬馱著一位老者,緩緩行來。老者身著玄色深衣,未披甲胄,隻腰間懸著一柄樣式古樸的長劍。他麵容沉靜,須發已見霜色,唯有一雙眼睛,深邃如古井寒潭,目光掃過之處,喧囂的人群竟不由自主地安靜下來,連高台上唾沫橫飛的公孫衍,聲音也為之一滯。

王翦!

竟然是早已歸隱頻陽的武成侯王翦!

李斯眼中閃過一絲複雜難明的光芒,有驚愕,有疑慮,也有一絲如釋重負。他快步迎下高台:“武成侯!您……”

王翦抬手,止住了李斯的話。他勒住黑馬,目光越過層層人群,直接落在高台中央的公孫衍身上,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白馬非馬?公孫先生,好辯才。”

公孫衍被王翦那平靜無波的目光看得心頭莫名一悸,但旋即湧起一股被輕視的怒火。他強自鎮定,高舉手中竹簡,朗聲道:“武成侯謬讚!此乃先師公孫龍遺著《白馬論》精義!白馬者,命色也!馬者,命形也!命色者非命形,故曰:白馬非馬!此乃名實之辨,天地至理!敢問武成侯,可能破之?”他語帶挑釁,將手中竹簡抖得嘩嘩作響,仿佛那是無堅不摧的神兵利器。

王翦沒有立刻回答。他緩緩翻身下馬,動作沉穩得不帶一絲煙火氣。他一步步走向高台,擋在前方的學子,被他目光一掃,竟不由自主地讓開道路。他走到高台之下,仰頭看著公孫衍,那目光,如同在看一隻在蛛網上徒勞掙紮的飛蟲。

“破?”王翦嘴角勾起一絲極淡的弧度,那弧度裡沒有譏諷,隻有一種曆經滄桑的漠然,“何須破?”

公孫衍一愣:“武成侯此言何意?莫非認輸?”

王翦搖了搖頭,目光掃過台下那些被挾持、嚇得麵無人色的太學生,又掠過周圍一張張或狂熱、或迷茫、或恐懼的臉,最後,定格在公孫衍手中那卷竹簡上。

【2】

“老夫一生,破城一百二十餘座,斬首百萬計。”王翦的聲音依舊平靜,卻如同冰層下的暗流,蘊含著令人心悸的力量,“破陣,破軍,破國!破的是看得見、摸得著的城垣甲胄,是擋在麵前的血肉之軀。何曾破過一縷風?一道影?一句……空談?”

他微微一頓,在公孫衍錯愕的目光中,緩緩抬手指向宮牆外:“先生辯才無雙,白馬非馬,妙論!然則,城外中尉軍士手中所持,是何物?”

眾人下意識望去,隻見宮牆外,寒光閃爍,儘是如林的長戟戈矛!

“是戈矛!”有學子下意識回答。

“戈矛為何物?”王翦追問。

“殺人之器!”另一名學子脫口而出。

王翦點了點頭,目光陡然銳利如刀鋒,直刺公孫衍:“戈矛,殺人之器!白馬,馳騁之物!先生辯白馬非馬,辯的是名實,是道理。然則,當城外三千中尉軍士,奉陛下之命,持殺人之器,踏破宮門之時!先生所辯之‘白馬非馬’,可能擋得住這三千柄實實在在、要人性命的戈矛?!”

轟!

如同驚雷炸響!王翦的聲音不高,卻字字如重錘,狠狠砸在每一個人的心頭!那赤裸裸的、帶著血腥味的現實,瞬間撕碎了名家詭辯營造出的虛幻迷霧!

公孫衍臉色瞬間煞白,握著竹簡的手劇烈顫抖起來。他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發現喉嚨乾澀,發不出半點聲音。台下那些原本狂熱的學子,也如同被兜頭澆了一盆冰水,眼中的火焰迅速熄滅,隻剩下茫然和恐懼。是啊,辯贏了又如何?當真正的刀兵加頸時,一句“白馬非馬”,能當飯吃?能擋刀槍?

“詭辯之術,亂人心智,動搖國本。”王翦的聲音如同冰冷的鐵律,宣判著結局,“其罪一。聚眾鬨事,挾持學子,衝擊官署。其罪二。以妖言惑眾,誹謗朝政,其心可誅!其罪三!”

他每說一句,公孫衍的臉色就白一分,台下學子的頭就低一分。

“陛下仁德,念爾等年少無知,或被妖言蠱惑。”王翦的目光掃過那些瑟瑟發抖的太學生,“放下手中書卷,散去!既往不咎!冥頑不靈者——”他猛地抬手,指向高台上的公孫衍及其黨羽,聲音陡然拔高,如同九天驚雷,帶著金戈鐵馬的殺伐之氣,“視同謀逆!格殺勿論!”

“格殺勿論!”宮牆外,三千中尉軍士齊聲怒吼,聲浪如狂潮般席卷而來,震得整個學宮都在顫抖!那凜冽的殺氣,幾乎凝成實質!

“哐當!”一名學子手中的竹簡掉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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