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九點,晨曦透過攝影棚巨大的玻璃窗,在光滑的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劇組早已整裝待發,器械運轉的低鳴、工作人員忙碌的腳步聲交織成熟悉的開工序曲。
當趙金墨身著全新的女主角戲服出現在入口處時,喧鬨的攝影棚竟瞬間安靜了幾分。
那是一襲月白色的鮫綃長裙,裙擺繡著細碎的銀線暗紋,走動間流光婉轉,仿佛有月華傾瀉而下。
廣袖輕揚,邊緣綴著半透明的雪紡流蘇,風一吹便如蝶翼般翩躚,襯得她身姿愈發纖細窈窕,宛如從水墨畫中走出的仙子,自帶一股清冷又靈動的仙氣。
烏發鬆鬆挽成發髻,斜插一支玉簪,餘下幾縷碎發垂在頸側,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晃動,更添幾分嬌憨動人。
一眾工作人員不約而同地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目光齊刷刷地落在她身上,眼神裡滿是驚豔與呆滯。
場記手裡的打板都忘了落下,道具組的大哥握著布景板的手微微收緊,連見慣了美人的製片人都忍不住揉了揉眼睛,低聲和身邊的副導演感歎:“這也太絕了吧……”
馬導站在監視器旁,原本還蹙著眉核對拍攝流程,餘光瞥見趙金墨的瞬間,整個人都僵住了,眼睛倏地睜大,臉上寫滿了不可置信,嘴裡下意識地喃喃出聲:“這怎麼可能……”
他快步走上前,圍著趙金墨轉了兩圈,目光從她的發飾掃到裙擺,越看越心驚,最後重重拍了下大腿:“簡直就是和劇本裡描寫的女主角一模一樣!
不,比我想象中還要貼合!”那股子靈氣與仙氣,仿佛這角色本就是為她量身定做,多一分則豔俗,少一分則寡淡,剛剛好戳中了他心中對女主角的所有想象。
震驚過後,馬導猛地回過神,壓下心頭的激動,對著對講機拔高了音量,聲音裡帶著難掩的亢奮:“各部門注意!各就各位!燈光、收音、攝影全部準備好!”
工作人員們這才如夢初醒,連忙各司其職,原本停滯的片場瞬間恢複了秩序,隻空氣中還殘留著一絲因驚豔而生的躁動。
“開拍!第一場第一鏡,各就各位”
隨著馬導一聲令下,趙金墨迅速收斂心神,眼神瞬間切換,褪去了方才的青澀局促,取而代之的是女主角該有的溫婉與堅定。
她緩步走向搭戲的男主,每一個步伐都貼合角色的心境,眼神流轉間儘是戲感,與男主對戲時,台詞清晰流暢,情緒飽滿自然,無論是眼神交彙時的羞澀,還是轉身時的不舍,都演繹得恰到好處,全程儘心儘力,刻意放慢節奏配合拍攝,儘量避免出現問題
監視器後的馬導緊盯著畫麵,原本緊繃的嘴角漸漸揚起,眼中滿是滿意與欣慰,暗暗點頭:這趟沒白等,趙金墨果然沒辜負他的期待。
醫院這邊,杭州市第一醫院的住院部走廊裡燈光慘白,寂靜得隻剩下護士站偶爾傳來的筆劃過紙張的輕響。
劇組負責對接的工作人員握著手機,神色凝重地撥通了林夕父母的電話,語速急促又帶著幾分小心翼翼,將林夕突發異常、被緊急送醫的情況簡單說明了一番。
電話那頭,林夕父母的聲音瞬間變了調,滿是驚慌與急切,連追問細節的聲音都帶著顫抖。
掛了電話,老兩口顧不上收拾太多東西,連夜從湖北唐山往杭州趕,一路坐高鐵轉出租,熬得滿眼血絲,鬢角的白發在奔波中更顯淩亂,臉上寫滿了掩不住的焦灼與擔憂。
淩晨時分,兩人終於急匆匆趕到杭州市第一醫院住院部,身後還跟著一位七十多歲的老頭。
這老人身著一件洗得發白的青色麻衣,身形清瘦卻挺拔,須發皆白卻梳理得整整齊齊,麵容溫潤,眼神深邃,周身透著一股與世無爭的從容氣度,倒真有幾分仙風道骨的模樣。
他是當地小有名氣的陰陽先生徐老先生林夕父母實在放心不下,想著閨女這狀況來得蹊蹺,便特意請了他一同前來。
一進病房,看到病床上眼神空洞、神情呆滯的林夕,林夕母親當場就紅了眼眶,快步上前握住女兒冰涼的手,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
林夕父親強忍著心酸,轉頭對著徐老道急切地說道:“徐先生啊,你快幫俺閨女看看吧!
到底是怎麼回事啊?好端端的孩子,怎麼突然就瘋瘋癲癲的了?”語氣裡滿是懇求,帶著絕望的期盼。
徐先生點點頭,神色也變得嚴肅起來。他緩緩走到病床邊,先是伸出兩根手指,輕輕搭在林夕的手腕上,閉目凝神片刻,眉頭微蹙;隨後又仔細觀察林夕的麵色、眼神,甚至俯身湊近,聞了聞她身上的氣息,動作沉穩而專注。
片刻後,他起身從隨身帶來的布包裡取出黃紙、朱砂和毛筆,快速畫了一道符,點燃後繞著病床走了一圈,口中念念有詞,晦澀的咒語在寂靜的病房裡回蕩。
符紙燃儘成灰,他又取來一碗清水,對著水麵默念片刻,才示意林夕母親給女兒喝下。
然而,一番操作下來,林夕依舊是那副渾渾噩噩的模樣,沒有絲毫好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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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老道望著病床上毫無反應的林夕,緩緩收起工具,輕輕歎了口氣,臉上露出幾分愧疚與無奈:“怪我學藝不精,實在看不出來林小姐有什麼問題。”
他搖了搖頭,語氣凝重地補充道:“從麵相、氣息到脈象,看起來都一切正常,不像是撞邪,也不像是沾染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眼下也彆無他法,隻能等她下次發病的時候,我再仔細觀察,或許能找到症結所在。”
林夕父母聞言,臉上的希望瞬間黯淡了下去,相互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無力與焦慮,病房裡的氣氛愈發沉重起來。
,林母看見病床上臉色蒼白如紙的林夕,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珠子般滾落下來。
她踉蹌著撲到床邊,顫抖著雙手握住女兒冰涼的手,指腹摩挲著那片毫無血色的皮膚,哭喊聲瞬間打破了病房的寂靜:“我的女兒啊!你這是怎麼了?
前幾天通電話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變成這樣了?”
她的哭聲嘶啞又絕望,肩膀劇烈地聳動著,淚水打濕了林夕的衣袖,“造孽啊!老天爺你睜睜眼!有什麼罪有什麼罰都衝我來,彆讓我的孩子遭這種罪啊!”
林父站在一旁,雙手緊緊攥成拳頭,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眼眶通紅,卻強忍著淚水,隻是不停地拍著妻子的後背,喉嚨裡發出壓抑的嗚咽聲。
一旁的徐先生撚著下巴上花白的胡須,眉頭擰成了一個川字,眼神裡滿是困惑。他伸出右手,食指和中指並攏,指尖懸在林夕的頭頂上方緩緩劃過,又俯身湊近她的鼻尖,凝神感受著周圍的氣息,嘴裡喃喃自語:“不應該啊……”
他做陰陽先生幾十年,走南闖北見過無數中邪撞煞的怪事,隻要有邪祟纏身,總會有一絲陰冷的邪氣散逸出來,或是氣場紊亂,或是印堂發黑。
可眼前的林夕,除了臉色蒼白、氣息微弱,周身氣場平和,印堂雖有些黯淡,卻並無半點黑氣縈繞,就連他隨身攜帶的桃木劍都沒有絲毫異動。
“如果是中邪了,怎麼會感受不到任何邪氣,也沒有任何不對勁的地方?”徐先生直起身,目光掃過林夕平靜的臉龐,“難道真的隻是生病?”
他又搖了搖頭,語氣裡滿是不解,“不應該啊。我老徐活了大半輩子,還是頭一次見這種情況身上一點問題都沒有,人卻瘋了。
難不成是現代醫生說的精神分裂症?”
說著,他拿起床頭櫃上的一疊檢查報告,戴上老花鏡,逐字逐句地仔細翻看。
血常規、腦ct、腦電圖……所有的檢查結果都顯示正常,沒有任何器質性病變的跡象。
徐先生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甚至把報告湊到眼前仔細核對,最終還是無奈地歎了口氣,把報告放回原處:“奇了怪了,這真的是頭一次遇到。”
或許是林母的哭聲太過淒厲,又或許是病房裡的動靜驚擾了她,病床上的林夕眼皮輕輕顫動了幾下,緩緩睜開了眼睛。
那雙眼原本明亮靈動的眸子,此刻帶著一絲剛睡醒的迷茫,視線緩緩聚焦,當看到眼前淚流滿麵的父母時,她的嘴唇動了動,用微弱得幾乎聽不見的聲音開口:“爸……媽……你們怎麼來了?”
“哎呀,我的女兒啊!你終於醒了!”林母立刻止住哭聲,緊緊握住林夕的手,聲音哽咽,“是你同事通知我們的,說你突然暈倒被送進了醫院,我們連夜就趕過來了。”
她上下打量著林夕,眼神裡滿是心疼,“女兒啊,你到底是怎麼回事?好好的怎麼會變成這樣?”
林夕虛弱地搖了搖頭,眼神裡閃過一絲困惑和恐懼:“我也不知道……就是突然覺得頭暈,然後就什麼都不記得了。
他們說我昨天神誌不清,還亂打亂鬨,可我一點印象都沒有。”
她頓了頓,聲音更低了,“有時候我覺得自己很清醒,有時候又覺得腦子裡亂糟糟的,像有無數個聲音在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