毀滅的洪流凝固在記憶斷層。
意識如同被冰封在永凍層的蠕蟲,唯餘軀體深處,
那團不斷侵蝕的冰冷肉塊發出的貪婪悸動……
如同永恒黑暗墓穴裡反複捶打的喪鐘……嗡……嗡……嗡……
每一次震響都啃噬掉一小片瀕臨消解的烙印殘渣。
嗡……
這單調的震擊突然……變形,不再是神骸貪婪的抽吸……
是沉重、粗糙、混合著低階機械軸承摩擦噪音的撞擊……震動,
聲音穿透厚重的冰層壁壘,叩打在凍結意識的薄殼上。
殼麵……極其細微地龜裂開第一道縫隙。
五感的冰殼在震動中層層剝離。
嗅覺率先複蘇——濃烈、刺鼻、仿佛無數機油混合著鏽蝕鐵屑、
又在高溫蒸汽房中反複蒸煮億萬遍後凝結成的汙濁惡臭,
氣息粘稠如同淤泥堵住鼻孔,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滾燙的鐵渣。
觸覺緊隨其後——皮膚傳來冰冷與灼熱的雙重夾擊,
背部緊貼的平麵堅硬、粗糙如未打磨的岩石,卻又隱隱透出深處持續散發的高溫。
正麵被某種粘稠、厚重的液體包裹、浸潤。
那液體帶著一種極其怪異的特性……似乎……是活體?
每一次脈搏般的微弱壓力都帶來壓迫感,粘液深處仿佛藏著無數微小的口器在啃食朽化的體表。
聽覺在噪音中建立——永不止息的低沉轟鳴、金屬構件碰撞摩擦的刺耳尖叫、
還有某種難以描述的液體……汩汩流淌、噴濺的循環聲……
如同某種巨型生鏽心臟在粘稠血液中掙紮搏動。
視覺艱難破繭——沒有光源,卻非絕對黑暗。
目光被渾濁的暗紅色光暈包裹,這光暈並非自然光亮,更似……熔爐餘燼的輻射?
它穿透了覆蓋全身、如同半凝固血痂般的粘稠流體,
勉強勾勒出外部巨大的、粗糙厚重的……機械結構輪廓。
視野掃過四周——
他被封在一個直徑約三米、高約五米的巨大金屬圓柱形容器深處。
容器內壁並非光滑,而是布滿了粗壯的液壓管道,
和裸露著閃爍不穩定紅光的粗大能量管線,如同巨獸體表暴起的筋絡血管。
無數碎裂的齒輪、扭曲變形的金屬骨茬、甚至焦黑的、
凝固著金屬質感的殘肢碎塊,如同丟棄的工業垃圾,
沉浮在包裹著他的濃稠暗紅色……類似“培養液”的高度汙穢液體中。
培養液表麵……正上方……一顆由無數精密旋轉齒輪環環嵌套、
核心鑲嵌著一枚散發出汙濁猩紅光芒水晶的裝置……如同巨大的機械心臟核心,緩緩搏動著!
每一次搏動,都向下方的汙穢液體注入一股灼熱、混雜著碎屑的能量流,加速其循環,
容器壁由厚重的黑色金屬鍛壓而成,表麵覆蓋著一層粘稠、
如同腐敗生物油脂般的暗褐色苔蘚狀物質,隱隱散發著令人作嘔的能量輻射。
堅固無比的壁麵並非完整,一道極其細微、卻筆直貫穿容器上下兩端,
邊緣流淌著凝固鉛灰色金屬光澤的……巨大裂縫……赫然在目!
裂縫邊緣……幾根粗壯的、覆蓋著汙穢油泥的鉚釘被巨大的蠻力強行撕裂、扭曲翻卷,
這道巨大的創口……正是他感知中被強製“拖入”此地的路徑,
容器的對麵,另一側……
一個……
扭曲、龐大、如同由廢棄齒輪、高壓鍋爐、
巨大曲臂連杆、無數斷裂管道強行焊接拚湊成的……活體熔爐怪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