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感如被冰封的湖麵逐漸解凍,視覺率先撕裂黑暗。
他睜開眼。
沒有光。隻有一片絕對均勻、深邃的濃綠。
如同凝固的祖母綠融漿。目光穿透這層濃稠的綠色液層投向外界——
首先進入視野的,是無比巨大、巍峨,由無數巨大到令人窒息的靛青色石質巨根虯結、絞纏、撐起的絕對空間,
每一根巨根的直徑都超過千米,根體表麵並非完整光滑,
布滿了無數被強行撕裂、如同巨獸啃咬後留下的巨大創口斷麵,
斷麵深處流淌出的不再是汁液,而是如同半凝固焦油般的,粘稠濃鬱的墨綠瘴氣!
這些瘴氣緩慢蠕動升騰,在極上方形成一層覆蓋整個穹頂的墨綠色渾濁“瘴氣雲海”。
光……
源頭並非來自瘴氣或巨根本身!而是懸浮在巨大靛青巨根纏繞的核心空隙中,
一個直徑足有萬米、如同被無形規則力量強行約束成完美正球體的晶瑩水球!
球體本身並非實質的水,它由億萬粒細密到極致、
持續流轉湧動、散發著柔和溫潤翡翠星光的微縮能量液滴構成,
如同宇宙間最龐大的活體水母,緩緩懸浮在絕對的幽暗與靛青根脈的包裹之中,
那溫潤的翡翠星光,穿透濃綠液層,便是林一視野中那片濃綠的唯一光源!
“世界樹……臍帶……”
冰冷的知識碎片在意識底層滑過。
他意識到自己,連同身下這片平滑的冰涼,
正被一個巨大到無法估量的透明菱形綠水晶棺,
托載懸浮著,沉浮在那顆翡翠水球的正核心位置!
水晶棺巨大、厚實、透明。
棺壁內部並非完全通透,無數細微、緩慢蠕動、
如同活體琥珀寄生蟲的墨綠線條密密麻麻鑲嵌在棺壁晶體結構中,
它們彼此交織成一張覆蓋棺內空間的龐大網絡,核心根須正連接著棺內,
懸浮在他正下方數米處,一片巨大、厚重、
如同被強行剝離風乾樹皮的靛青色木質化顱骨,
顱骨巨大無比!
幾乎占據了水晶棺底部的絕大部分麵積,它呈現出非生非死的石化狀態,
表麵覆蓋著厚厚的靛青色苔蘚,那些苔蘚細看竟如同一枚枚微縮的靛青齒輪雕紋,
無數粗壯到誇張的根須從顱骨下顎部位蔓延而出,深深紮入下方那片水晶棺的實體棺底,
整片顱骨像一個被強行嵌入水晶基座的古老根脈祭壇!
顱骨正中,一道貫穿天靈蓋直達顱腔的巨大裂口處,
一具無法用言語描述的骸骨半跪於其上,它極其瘦小,非人形態,
完全由暗金色的、覆蓋著致密靛青鏽蝕層的不明金屬構成,
軀乾如同被強行折疊再焊接的鐵皮玩偶,背後伸出三對細長、扭曲如同廢棄吊鉤的金屬節肢,
頭顱則完全是一顆覆蓋著厚重、如同宇宙星核內部冷卻後,凝結的靛青冰霜外殼的晶體骷髏!
骷髏那深深的眼窩內,兩簇如同凝固熔岩般恒定燃燒的冰冷幽藍光焰,
如同死神的注視,死死釘在林一那懸浮的、遍布裂痕的骸核之上,
也鎖定了與他骸核保持微妙懸浮距離的賽琳額前凝固光液的裂縫,
“……古老……容器……”
乾澀、如同鏽蝕軸承強行咬合的機械摩擦聲,
從那靛青冰霜骷髏的頜骨縫隙中艱澀擠出,每一個音節都裹挾著千萬年死寂的塵埃,
“……烙印……被喚醒……回歸……正確位置……”
骷髏的關節發出令人牙酸的呻吟,它覆蓋著靛青冰霜骨爪的右手,
極其緩慢卻沉重如山嶽般抬起,那隻覆蓋著厚重靛青冰霜的骷髏骨爪抬起的瞬間,
整座懸浮的翡翠星核水球深處,那溫潤流轉的億萬光流微點,
仿佛受到了絕對君主的指令,瞬間加速奔流,
如同億萬道無形的能量絲線,自水球核心瘋狂彙聚至骨爪指尖,
嗤——!!!
一根凝練到超越物質界限、通體如流淌著濃縮液態星辰的翡翠星光針尖,
在骨爪指尖無聲凝結,針尖尖端散發出的引力足以扭曲空間,
“……回歸……”
冰霜骷髏頜骨摩擦,
“……儀式……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