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紀元”遺跡的發現,如同一塊投入寂靜城牆這潭本已暗流洶湧深水中的、密度遠超想象的玄鐵。
它沒有激起驚濤駭浪,卻以無法抗拒的沉重,悄無聲息地沉向所有人認知的淵底,
帶來一種遠比“淨塵聯盟”偵察艦或新型低語畸變體更加深邃、更加根源性的不安。
那並非麵對槍炮或利爪的即時恐懼,而是一種站在無邊無際、
被時光與遺忘徹底吞沒的文明廢墟邊緣,仰望其冰冷、非人、
完全無法理解的宏偉輪廓時,從靈魂深處滋生的、近乎本能的渺小與寒意。
考古隊的探坑,成為了寂靜城牆內部一個特殊而孤立的“禁區”。
林一的命令被不折不扣地執行:研究工作在絕對保密與最高安全準則下進行,
任何可能擾動遺跡結構的行動都被禁止。
江教授和他的隊員們,如同在冰層上探測下方深淵的探針,操作著各類非侵入性傳感器,
小心翼翼地從那塊詭異的弧形金屬板及其後的岩層中,榨取著每一絲可能的信息。
然而,進展緩慢得令人心焦,也詭異得令人頭皮發麻。
紋路的數學分析陷入了死胡同,那些違背直覺的幾何關係和偏離常數的數值,如同天書。
能量殘留的“凝固”狀態確實在極其緩慢地“鬆動”,
但與其說是“蘇醒”,不如說是一種冰冷的、無意識的“擴散”,
如同深埋地下的放射性礦物在自然衰變,
不帶任何意圖,卻足以對近距離接觸者產生潛移默化的影響。
隊員們普遍報告注意力難以集中,夢境變得光怪陸離,
充斥著無法理解的幾何圖形和無意義的尖銳嗡鳴,
醒來後往往感到莫名的疲憊和一種難以言喻的“疏離感”,
仿佛自己的某部分意識還滯留在那些冰冷的紋路之中。
更令人不安的是阿爾法的一項監測發現:
遺跡所在區域的空間讀數,出現了極其細微、
但持續存在的、非自然的“背景曲率漣漪”。
這種漣漪與“破曉鋒芒”實驗引發的、疑似“收割者低語”的劇烈擾動截然不同,
它更加微弱、更加平穩,仿佛是這個巨大遺跡本身“存在”所必然產生的、某種物理法則上的“凹陷”或“印痕”。
它不對外界刺激做出明顯反應,隻是恒定地存在著,
如同一個質量巨大到扭曲時空的天體,靜靜地躺在寂靜城牆的腳下。
“我們麵對的,可能不是一個簡單的‘遺跡’,”
在又一次核心層小範圍簡報中,江教授的聲音帶著掩飾不住的疲憊與某種奇異的亢奮,
“而是一個……文明‘化石’,或者說,是某種科技造物在漫長時光中,
與周圍時空本身發生了深度的、我們無法理解的耦合。
它散發出的信息場和空間效應,是其‘存在形式’的一部分,就像恒星會發光發熱一樣自然,
但也因此……更加難以用常規手段去‘解讀’或‘開啟’。”
“強行進入的風險評估?”林一直接問道。
“極高,且不可預測。”阿爾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