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岸貼著礁石緩緩後退,海水順著褲腿往下淌。他沒有再看那蹲在暗處的人影,隻是重新壓好防水布,順手擰緊聲呐儀支架上的螺絲,仿佛在確認設備是否牢固。做完這些,他沿著淺灘向北走去,腳下踩過濕滑的海草與碎石,走了約莫三公裡,直到遠處傳來狗吠聲,才拐上通往村子的小路。
天剛蒙蒙亮,他已回到海邊。腳尖剛觸到海水,係統提示便響起:“今日簽到成功,獲得氣象預判能力。”
他微微一怔,眼前忽然浮現一片透明畫麵,如同玻璃上凝起的霧氣,漸漸顯現出風的流向。南海深處一團深色雲團正快速移動,邊緣帶著鋸齒狀的冷鋒線,預計將在當晚十一點左右撞擊岸邊山地,帶來十級以上的大風和強降雨。
他低頭看了眼手表,早上六點十七分。
村裡人這才陸續起身。他快步走向碼頭,在公告欄上貼了一張紙條:今晚大風,所有船隻不得離港。字跡略顯潦草,但足夠醒目。
廣播站尚未開啟,他進去留下口信,請村委協助通知村民。剛走出門,正好碰上周大海叼著煙走來。
“又搞什麼名堂?”周大海瞥了眼紙條,“你說有風就有風?昨兒還晴得好好的。”
陳岸沒抬頭,“我說的是實情。”
“嗬。”周大海冷笑一聲,“你那套玩意兒能比老漁民看天準?我爹那輩就在海上討生活,哪回不是靠經驗吃飯?輪得到你一個小年輕指手畫腳?”
陳岸拍了拍手上的灰,“信不信由你。但我不會讓任何人死在海上。”
說完便轉身離去,留下周大海站在原地,煙灰燒到了指尖都未察覺。
中午時分,洪叔路過陳岸家門口,見他正在整理繩索和雨衣。
“真要來了?”洪叔低聲問。
“九成以上。”陳岸點頭,“你那邊冷庫得提前檢查密封,萬一停電,貨會壞。”
洪叔眯眼望了望天空,“這天氣……不像是要出大事的樣子。”
“不是靠眼看,是算出來的。”陳岸沒多解釋,隻說了一句,“晚上彆讓人出海。”
洪叔沉默片刻,轉身離開。臨走前丟下一句:“你要說錯了,嘴可兜不住。”
下午四點,風向突變。海邊晾網的架子吱呀作響,幾戶人家趕緊收衣服、關窗。到了七點,烏雲壓境,天色黑得如同深夜。
陳岸坐在屋裡聽收音機,信號斷斷續續。廣播裡說局部有雷陣雨,最大風力五級。他知道這是官方口徑,還沒意識到災難的嚴重性。
十點半,第一道閃電劃破夜空,照亮整個村落。緊接著一聲驚雷炸響,窗戶嗡嗡震動。
他抓起雨衣衝出門,剛跑到半路,山上突然傳來轟隆巨響,仿佛整座山塌下一角。
泥石流來了。
他抄近道奔向滑坡區域,途中遇到幾名往外逃的村民。
“老李家房子被埋了!”有人喊。
“堤壩那邊,老趙被困住了!”
陳岸沒有停下,繼續往前。雨水抽打在臉上生疼,鞋裡灌滿了水,每走一步都發出咯吱聲響。
抵達現場後,他打開聲呐儀,屏幕泛起綠光。不到三十秒,便鎖定兩個生命體征:一人壓在倒塌的木屋下,尚有微弱呼吸;另一人卡在斷裂的堤壩縫隙中,還能喘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