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岸將硬盤放進防水包,拉好拉鏈。漁船的發動機響了一聲,船頭緩緩調轉方向。周大海站在岸邊,一言不發,揮了揮手便轉身離去。
他獨自駕船出海,天還未亮。海麵灰蒙蒙的,風有些冷。他緊了緊外套,盯著導航上那個紅點——那是昨晚陳天豪遊艇最後消失的位置。
船抵達無人島時,潮水剛退。大片礁石裸露在外,黑沉沉地伏在淺灘上。他從船艙取出激光裝置,接通電源。這是係統今早簽到獲得的獎勵,名為“激光雕刻術”。試了幾次,手仍有些抖,第一道刻痕歪了。
“ht07”四個字母沒刻成形,他索性關掉機器,蹲下身用手撫摸礁石表麵。一層白霜般的物質覆蓋其上,像是鹽漬,還布滿細小孔洞。他忽然想起以前刮貝殼用的金屬片,翻出來插進縫隙裡輕輕蹭動,碎屑紛紛落下,露出底下深灰色的岩層。
重新開機後,他的手穩了許多。開始一筆一劃地刻下經緯度數字,每一筆都緩慢而謹慎,生怕出錯。六位數加上編號,耗去了將近兩個小時。月光灑在刻痕上,泛出淡淡的藍光。
他後退幾步審視成果,又掏出航海日誌翻看。裡麵夾著一張泛黃的舊紙,是爺爺留下的殘圖。線條斷續,隻畫了一半航線。他把紙按在刻好的位置比對,角度不對,差了一截。
遠處突然傳來馬達聲。
一艘小艇靠岸,周大海跳下船,褲腿卷到膝蓋,鞋裡灌滿了水。他走過來盯著那排字看了許久,忽然笑了。
“你花這麼多功夫,就為了在石頭上寫個坐標?”
陳岸沒說話,隻是示意他摸一下邊緣。
周大海皺眉,用拇指擦了擦。“這……下麵好像還有東西?”
“不是‘好像’。”陳岸說,“有人早就刻過,後來被海水侵蝕掩蓋了。”
“誰乾的?”
“我爺爺那輩的老漁民。他們出海前會留下記號,萬一回不來,也能給後人指條路。”
周大海沉默片刻,抬頭環顧四周。“那你小心點。這種地方,留記號不一定是為了幫人找到你。”
說完,他轉身離開,上船前丟下一句:“晚上彆待太久,有人會來。”
夜色迅速降臨。陳岸收好設備,躲進百米外一艘廢棄的漁船上,架起夜視儀。島上一片漆黑,唯有那塊礁石在月光下微微反光。
淩晨兩點,三個人登上了岸。帶頭的是趙有德,穿著雨衣,手裡提著帆布包。身後兩名男子扛著鐵管和麻袋。他們走到礁石前,熟練地放下炸藥,動作老練,顯然不止一次乾過這種事。
引信點燃,三人迅速後撤。
轟然巨響中,火光衝天,碎石橫飛,海水翻湧如沸。衝擊波撞上陳岸藏身的破船,幾乎將他掀翻。
煙塵稍散,他立刻舉起夜視儀。
礁石已麵目全非。原本坑窪的表麵裂開幾道整齊的縫隙,彼此連接,竟形成一條蜿蜒曲折的線——是一條航線,起點在閩南,終點直指“ht07”。
他怔住了。
這不是自然形成的,而是人為所刻,且年代久遠。
他急忙取出航海日誌中的殘頁,在月光下比對。將紙貼在最大的裂縫上,紋路完全吻合。唯一缺失的,正是中間的那個關鍵節點。
而現在,那個點,恰好被他剛剛刻下的坐標填補上了。
這塊礁石並非普通岩石,而是祖輩留下的地圖碑。他今日所為,不是留下標記,而是接續了斷裂的傳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