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頭看向陳岸。
他也看見了。
他知道這不是巧合。
係統早已沉默，芯片也不再發熱。可有些東西仍在運行，不靠程序，而是靠留下的痕跡。他留下的，有人接住了。
他朝妹妹輕輕點頭。
陳小滿沒有笑，也沒說話，隻是把算盤抱得更緊了些。
台上的領導清了清嗓子，小聲問旁邊的人：“還講嗎？”
那人搖頭：“等等吧。”
時間仿佛靜止。沒人走動，沒人咳嗽，連海鳥都停止了鳴叫。
周大海蹲在不遠處的一塊石頭上，煙早已熄滅。他望著陳岸的背影，忽然想起很多年前的事。
那時他哥還在，也是這樣的早晨，準備出海。臨行前說了一句：“今天這風，能撞見好東西。”
結果那一趟，再沒回來。
現在他看著陳岸站在這裡，不是出海，而是打樁；不是討生活，是在立規矩。
不一樣了。
他站起身，拍拍褲子上的灰，沒打招呼，轉身離開。
走到路口時，他又回頭看了一眼。
陳岸仍站在原地，鐵鍬插在土裡，像一根旗杆。
陽光終於穿透雲層，落在新填的土堆上。那塊鈦合金片埋在下方，標記著兩個時空相遇的地方。
某個瞬間，聲呐儀再次震動。
陳岸拿出來查看。
沒有文字，隻有一段音頻緩存。
他點開。
裡麵傳出一聲極輕的笑，短暫得幾乎聽不清。
像誰在另一個世界，終於鬆了一口氣。
他將設備放回口袋，手留在衣兜裡，捏著那枚冷卻的芯片。
遠處，一台挖掘機啟動，轟鳴聲劃破寂靜。
工人們開始搬運材料，吊車緩緩轉動。奠基儀式結束了，卻沒人宣布結束。
生活直接開始了。
陳小滿走到他身邊，輕聲說：“哥，算盤剛才動的時候，我聽見了。”
“聽見什麼？”
“像是海底下有人在敲鐘。”
陳岸低頭看她。
她眼神明亮，不害怕，也不激動，就像發現了彆人未曾注意的小事。
他說：“那你記住這個聲音。”
“記住了。”
“以後教給彆人。”
她點點頭。
風吹過來，掀起她的衣角。算盤掛在腕上，珠子輕輕晃動，卻沒有再響。
陳岸轉過身，麵向工地。
第一根鋼柱被吊起，正對位置緩緩落下。
金屬相碰，發出一聲悶響。
他抬起手，指向施工區。
“先從觀測平台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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