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控台的藍色提示音仍在持續。
陳岸的手指停在回車鍵上。屏幕上的點與橫線開始移動,自動排列成文字。
“坐標已鎖定。”
陳小滿從後方探頭,輕聲念出:“北緯22度11分,東經113度32分……這地方不是早就不存在了嗎?”
“沒丟。”陳岸說,“是被人刪了。”
他調出一份老舊文件,是掃描版的航海日誌。右下角有一行字:“澳門祖宅,門朝海,燈不滅。”那筆跡,很像他爺爺的。
這時周大海推門進來,手裡拎著一個帆布包:“船加好油了,吃的也都備齊了。你說走,我們現在就能出發。”
“這麼快?”
“你不信我早準備好了?”周大海把包放在桌上,“昨晚金色光罩一出現,我就知道這事沒完。”
陳小滿翻著包,拿出壓縮餅乾、碘伏,還有一個舊對講機。“你還帶了急救的東西?”
“我不是怕你哥衝動,一個人往裡衝?”
陳岸沒笑,隻問:“洪叔呢?”
“走了。”周大海說,“臨走前把冷庫鑰匙交給了你妹妹,還留了一句話。”
“什麼話?”
“鑰匙回來那天,燈就會亮。”
三人一時沉默。
陳小滿摸了摸腰間的銅鑰匙串。最下麵那把最長,齒紋幾乎磨平,仿佛幾十年未曾使用。
“那就去吧。”她說,“去看看燈還在不在。”
天剛亮,他們便出海了。風不大,海麵平靜如鏡。陳岸坐在駕駛艙,緊盯雷達。那個來自澳門的信號時有時無,斷斷續續。
三個小時後,陳小滿整理背包時忽然“咦”了一聲。
她抽出一張金色卡片,正麵印著“澳門陳記商號理事會”,日期是昨天。
“這東西哪來的?”
“不知道,包裡本來就有。”
陳岸接過卡片,起初以為是生態組織寄錯的公文。他將卡片斜對著陽光,背麵緩緩顯現出圖案——兩條魚纏繞相依,一條刻著“掠奪者終亡”,另一條寫著“共生者永生”。
周大海湊過來看:“誰做的?夠狠啊。”
“不是做的。”陳岸低聲說,“是宣言。”
陳小滿盯著那兩個字,忽然問道:“我們家以前是不是也叫陳記?”
“是。”陳岸點頭,“民國時候開的,做海鮮生意。後來打仗,關門了。”
“那這個商號……怎麼又出現了?”
沒人回答。
氣氛悄然改變。
原本是為了追查信號,現在更像是回家。
船速加快,傍晚前抵達澳門東南角。岸邊是一片老屋,牆體斑駁,藤蔓爬滿牆麵。中間矗立著一棟三層青磚樓,門上掛著舊牌匾,依稀可辨“陳記”二字。
靠岸後,周大海率先跳下。一腳踏進門內,灰塵簌簌落下。“這地方至少三十年沒人來過了。”
陳岸帶著陳小滿走進大廳。屋內空蕩,桌椅傾倒,牆上貼著泛黃的價目表,字跡早已模糊不清。
“地下室在哪?”陳小滿問。
“照片裡有。”陳岸掏出一張老照片,是他爺爺站在鐵箱前拍攝的。背景的地磚花紋,和腳下的一模一樣。
他蹲下身,數了七步,掀開一塊地磚。下麵露出一個鏽跡斑斑的鐵環。
周大海套上繩索,兩人合力拉起。石板移開,露出通往地下的台階。
空氣沉悶,混雜著鐵鏽與潮水的氣息。
他們打著手電一步步下行,儘頭是個狹小房間。中央擺放著一台鐵箱,高約一米五,表麵發黑卻未破損。前方一塊銘牌寫著:1947型海洋數據中樞。
“這就是係統的原體?”陳小滿輕聲問。
陳岸伸手撫過外殼,蹭下些許鏽屑。側麵一行小字映入眼簾:“給未來的選擇者。”
字跡熟悉。
是他父親的。
陳岸喉頭一緊。
他父親不是死於海難嗎?怎麼會在這裡留下東西?
陳小滿注意到箱子前方有個鑰匙孔。她取下銅鑰匙串,一把把試過去。前六把都不合,最後一把——最舊的那把——插入時嚴絲合縫。
“要開嗎?”她抬頭看向哥哥。
陳岸點頭。
哢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