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岸將樣本放進冷藏盒,蓋上蓋子。門外傳來腳步聲。
他抬頭望去,是陳小滿。她端著一碗熱湯站在門口。
“哥,你回來了。”
“嗯。”
“你沒事吧?”
“沒事。”
她走進來,把湯放在桌上。“村裡都在傳,趙有德要被查了。洪叔剛才來找過你,說縣裡派人下來查賬。”
陳岸點頭,“我知道了。”
陳小滿沒走,目光停留在他臉上,“哥,你是不是發現了什麼?”
他不說話,隻是看著她。
她又問:“是不是和你以前的事有關?”
他低頭看向自己的手。指甲邊緣有一道劃痕,是昨天在沉船鋼板上刮傷的。血已經乾了,凝成暗紅色。
他輕聲說:“這家公司,我見過。”
第二天一早,天還沒亮,陳岸就出門了。他沒有去海邊簽到,而是繞到了村委會後巷。老樓外牆爬滿藤蔓,窗戶鏽跡斑斑。他貼著牆根前行,避開前門那條路。巡夜的人六點換班,還有十分鐘空檔。
他翻上後窗台,推開半扇玻璃。屋裡彌漫著黴味,混雜著煙灰的氣息。這是趙有德的辦公室,沒人敢進來打掃,東西都原封未動。
他從背包取出聲呐儀,調至牆體掃描模式。綠光在屏幕上閃爍,一圈圈掃過保險櫃後的牆麵。幾秒後,波形圖顯示出一個空腔。
位置對上了。
他蹲下身,從潛水服內袋拿出一小瓶海水——那是昨日簽到時沾在手上的,尚未乾透。他用手指蘸了一點,抹在保險櫃側麵的縫隙上。
指尖剛觸到金屬接縫,便聽見“哢”的一聲。
夾層彈開了。
裡麵是一盤磁帶,標簽為手寫:秀蘭媽,最後的話。
陳岸將磁帶放入防水袋,合上夾層。他沒有多留,迅速原路撤離。回到船上時,太陽正從海麵升起。
實驗室的燈亮著。他將磁帶接入改裝過的音頻放大器。設備嗡鳴一聲,開始讀取。聲音斷斷續續,隻能聽清幾個詞:“……礦點”“……賠償金”“……彆讓秀蘭知道”。
他打開聲呐儀的語言解析模塊。這個功能原本用於監聽虎鯨,但原理相通——都是從雜音中提取有效信號。他調低濾波頻率,緩慢推進進度條。
第七分十二秒,女聲清晰了些。
“老趙,我快不行了……你答應過我不碰那片海……他們說那是新能源礦點……你要把它變成‘沉船區’?”
接著是另一個壓低的聲音:
“港商說了,隻要做成三年前那樣的‘集體翻船’事故,國家賠償金就能走空賬,礦脈坐標也歸他們開發……你彆管,秀蘭以後有錢上學……”
錄音戛然而止。
陳岸坐在椅子上,盯著屏幕。這不是普通的走私,也不是簡單的貪汙。他們是想用人命造假,偷偷轉移國家資源。
他將文件加密,存入係統備份區。現在還不能公開。一旦對方察覺,很可能會殺人滅口。
正想著,艙門被人猛地推開。
洪叔衝了進來,手裡攥著一張紙條,臉色扭曲。
“周大海的船翻了!”
陳岸站起身,“什麼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