牆角的燈閃了一下,地麵輕輕晃了晃。
岑烽靠在牆邊,還沒回過神。剛才看到的畫麵太過真實,仿佛他自己親身經曆過一般。他摸了摸後頸,那道疤不再發燙,但指尖觸上去仍有些發麻。
燕九卿坐在對麵,左臂纏著布條,滲出一點血跡。她閉著眼,其實一直留意著屋內的動靜。老周蹲在角落的控製台前,正用工具撬開麵板,機械手發出哢噠聲。
“這地方看著安全,”老周沒抬頭,“可我這手不太對勁。”
話音剛落,他的右手突然一抖,一股淡藍色的潤滑劑噴了出來,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落在地上。
三人盯著那灘液體。
它沒有散開,反而緩緩聚攏,最終凝成三個數字:235958。
岑烽猛地站起身,掏出筆記本翻開。紙上原本空白,此刻卻浮現出一串紫色細線,密密麻麻地漂浮在空中,來回擺動。幾秒後,線條扭成漩渦,隨即炸開,化作一堆亂碼。
他鼻子一熱,一滴血落下,砸在紙頁上。
“這次不是災難。”他聲音有些沙啞,“是係統出問題了。”
燕九卿立刻睜眼,手已按在斧柄上。她掃視一圈屋子,最後看向門口那堆克隆體殘骸。那些零件剛才還一動不動,如今其中一隻金屬手指竟微微抽動了一下。
她一腳踹過去,將殘骸踢翻。那東西撞上牆壁,脊柱位置彈出一塊黑色芯片,卡在關節縫隙裡。
“老周,看看這個。”
老周接過芯片,剛捏住,右手又是一顫,再次噴出些許潤滑劑。這一次,數字變成了:235956。
倒計時仍在繼續。
“這不是普通的信號裝置。”老周皺眉,“它在讀取數據,不是發送指令。”
“什麼意思?”燕九卿問。
“有人在遠程掃描我們。”老周盯著芯片,“不是要炸毀我們,而是想知道我們是誰,從哪來,基因序列是什麼樣。”
岑烽低頭看本子,亂碼已經消失,頁麵重歸空白。但他記得剛才的畫麵——那些紫色鏈條,像有生命般飄蕩旋轉。
“數據風暴。”他說出這三個字,連自己都怔了一下。
“啥?”燕九卿皺眉。
“以前我預知的都是具體的事:幾點幾分哪裡塌方,什麼怪物出現。這次不一樣。”岑烽指了指本子,“畫麵是混亂的,時間也沒標注,隻有一堆像基因鏈的東西在轉動。這不是預警,是係統要崩潰了。”
老周抬頭:“你的預知能力連著係統?”
“我不知道是不是直接連接,但它每次準確,說明信息來源一致。”岑烽揉了揉太陽穴,“現在信息源壞了,或者被人乾擾了。”
燕九卿站起身,活動了下肩膀。傷口被牽扯到,她眉頭微蹙,卻沒出聲。
“所以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她問。
“不知道。”岑烽搖頭,“但肯定不是地震洪水那種。這種事能篡改記憶,替換身份,能把人變成另一個人而不自知。”
老周忽然開口:“我女兒死前,醫生說她的基因報告全亂了。明明是先天性疾病,係統卻顯示為後天感染。我當時以為醫院搞錯了,現在想想……”
他沒說完,屋裡人都明白了。
“你是說,這種事早就開始了?”燕九卿看向岑烽。
“可能一直都在。”岑烽合上本子,“隻是我們現在才看見。”
老周把芯片插入控製台接口,屏幕亮起,跳出一段波形圖。他放大局部,指著一條紫色曲線:“這是基因頻率的波動,和潤滑劑噴出的軌跡完全一致。它不隻是倒計時,還在模擬我們的生物信號。”
“那你為什麼噴這個?”岑烽問。
“因為我的義肢用了‘荒途’的通用協議。”老周苦笑,“說白了,我這手是他們造的,隻要信號足夠強,就能被反向激活。”
燕九卿一腳踩住仍在蠕動的克隆體殘骸,彎腰拔出消防斧。芯片隨著動作被帶了出來,沾著灰黑色液體。
“沈明薇的人裝死裝到底啊。”她把芯片甩給老周,“下次見一個,我劈一個。”
“彆急。”老周接住芯片,“這玩意兒可能是鑰匙。”
“什麼意思?”
“它在觸發數據風暴,但也可能被用來中斷。”老周轉頭看向岑烽,“你筆記本能顯示異常畫麵,說明你還保留部分權限。如果我們能反向輸入信號,或許能在風暴來臨前鎖定安全區。”
岑烽沒說話,腦中思緒飛轉。
他想起昨晚零點的預知畫麵——那是第一次,什麼都沒出現。往常哪怕最輕微的沙暴,也會有幾秒影像浮現。可昨晚,一片漆黑。
當時他以為是自己太累。
現在看來,並非他累了,而是係統斷了。
“我需要一台終端。”他說,“能接入底層協議的那種。”
老周指了指控製台:“這裡有接口,但沒有主機。不過……”他拍了拍胸口,“我工裝內袋有個備用盤,是早年藏的離線係統,能撐十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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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夠了。”岑烽點頭,“你負責接駁,我來操作。”
“你懂代碼?”老周驚訝。
“不懂。”岑烽坦然道,“但我能看見結果。你隻要告訴我哪一步是對的就行。”
燕九卿把斧頭往地上一插:“那我守門。誰靠近,就放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