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條件
這邊蕭乾召集了黃主薄等人商討去了,莊嶠則直接去了西城牢房。
盤山縣的牢房在城西處靠近碼頭,三麵都是被大碗河圍繞,隻有一條通道進入,當年修建牢房的人應該是用了很多心思,地勢位置獨特,犯人想越獄的可能不是沒有,而是需要極高的水性,以及有足夠的體力延續,不然的話,光是這一段河水急速的湍流,就可以直接讓人翻進浪花裡連個影子都不見。
看守牢房的門口換成了府軍,但裡麵依舊還是縣衙的衙役,不過現在是蕭乾說了算的時刻,所以牢頭也不敢給莊嶠使臉子找茬,反而殷勤地在前麵帶路。
莊嶠很懂事,順手給牢頭扔了塊銀子,讓他幫忙置辦些酒菜過來也好順便撈些酒水。
牢房裡很臭,有股子說不出的尿騷嫯臭味道,莊嶠微微皺了下眉頭,牢頭立即就拿出一張布巾,讓他掛在臉上蒙住口鼻,淡淡的茉莉花香飄散開,能夠讓人好過一些。
這裡畢竟不是享福的地方啊,好多人進了這裡就等於中斷了人生。牢房裡也有著自己的運行規則,有的犯人呆的地方很差,因為要不了多久會被砍頭。
有的人會因為各種關係得到些許優待的,卻也要支付著更高的代價。
姚老三他們四個和慕東陽分開關押的,但卻隻有一牆之隔,因為蕭乾特彆提示看管的緣故,兩間牢房雖然在最深處,卻意外的沒有多少怪味。
這裡因為相隔其他牢房很遠,反而難得安靜,沒有那些要死不活的哀嚎。
知道自己不會被砍頭,姚老三放下了最大的心事,雖然不知道自己會被關多久,但人就是這樣,隻要不死的話,總有法子想著改變未來。
立著出去還是豎著出去是一個難題啊?
“三哥,你在這裡呆得倒是悠閒啊?”莊嶠看到姚老三百無聊賴地躺在草墊上閉眼休息,翹著腿晃晃悠悠很是自在。
“嶠哥,你怎麼來了?”姚老三猛地睜開眼,看到牢房外莊嶠笑眯眯地對著他笑。
“沒辦法,拿了彆人好處,要想辦法給人解決難處。”莊嶠扯下了臉巾子揣在兜裡笑道,“三哥你這回威風了啊,一下子就解決了黑竹山群賊,這可是大功德的事情!就憑這一條,我覺得三哥你這回應該能逢凶化吉的。”
說起這個事情,姚老三就有些臉紅,如果沒有隔壁那個死瞎子,他倒是可以大言不慚地宣稱是自己大發神威,但人家眼睛是瞎,可耳朵不聾心裡不傻啊,這牛皮也沒法真吹起來。
“都是遇巧的事情,三哥這回是倒了大黴了!嶠哥可彆笑話了。”姚老三苦笑一聲,自己跟幾個兄弟這一趟餐風露宿的,拚死拚活搞了一輩子都沒見過的財富,結果到頭來還是一場空。
那幾千貫不用說是被蕭乾收走了,可偏偏自己還做聲不得,不然小命能不能留著還是多想!
“有命掙,也得有命花才是正理,三哥也不用糾結了!”莊嶠笑了笑,示意他們幾個可以安心,蕭乾也沒有殺他們的心思,這幾個就是不長腦子的憨貨。
也不想想童縣令和張師爺是那麼好相與的人麽?即便到時候成功完成任務,也有極大的可能會被滅口,或者因為各種離奇原因被弄得失蹤不見人影。
莊嶠可以通過推理預見一些事情,但是卻無法改變一些人的特定命運,俗話說,閻王也難救找死的鬼啊!
莊嶠當初開玩笑讓姚老三弄斷自己的腿,實際上就是在提醒他危險,可惜姚老三滿腦子的功成名就和兒子的上進之路,根本不做猶豫便踏上了不歸的旅途。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運軌跡,即便被人偏離了一些,但最終還是會因為各種選擇,強行搬回到原來的路徑上前進。
所以說我命由我不由天這話聽著是那麼霸氣振奮人心,可惜的是,世間向命運低頭的多,抗爭的卻是極少,冒出來一個,多半都會成為傳奇!
“嶠哥,你到這裡是為了乾啥?”姚老三呆在這裡,其實內心裡一刻也沒停頓過抓狂的感受,畢竟這裡,曾經是自己的地盤啊。
以前在這裡可以威風八麵,現在卻成了籠子裡的豬羊,這種落差肯定會不好感受。
“哈,看到三哥你還活蹦亂跳的,我就放心了。”莊嶠嗬嗬一笑,轉到了第二個牢房口,“我是來見這位慕先生的。”
慕東陽盤著腿端坐在草墊上假寐,身體崩得很直,整個人靠著牆頭仿似一隻矗立的石像一般,硬邦邦看起毫無美感。
“小子莊嶠,見過慕先生。”莊嶠知道這個家夥根本沒有睡覺,於是拱手見禮。
那雙黑洞洞的眼眶看著滲人,可莊嶠卻沒有多少成見!有的人看不到,不代表不明白,他從蕭乾那裡知道了這個人的過往,驚歎之於格外疑惑,這樣一個人是怎樣成為千夫所指罪人的?
“我是個瞎子,看不見你行禮,你的舉動毫無意義!”慕東陽硬邦邦的話語,如同他的身形。
“心裡敞亮的人,即便眼睛看不見,內心也能感受得到。”莊嶠說完,就找了個木墩子,坐到了慕東陽的對麵,“人之於動物的區彆就在於,人需要禮儀去達到一些目的,而動物隻要本能就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