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河的水波拍打著船舷，將細碎的陽光打碎在甲板上。蘇清瑤憑欄而立，護世劍斜倚在欄杆邊，劍鞘上的火紋在波光中若隱若現。船行至第三日，兩岸的景致已從溪鎮的溪穀變成連綿的蘆葦蕩，青綠色的葦葉在風中沙沙作響，偶爾有白鷺掠過水麵，激起一圈圈漣漪。
“在想什麼？”王雪姬端著兩碗熱茶走來，冰魄氣在指尖凝成的水汽讓茶碗外壁結著層薄霜。她將其中一碗遞給蘇清瑤，目光落在遠處蘆葦深處，那裡的水麵泛著淡淡的青黑色，“前麵就是蘆葦蕩的陰脈彙聚點了，林九玄說今晚在這裡停靠。”
蘇清瑤接過茶碗，指尖觸到微涼的碗壁，真火不自覺地溢出一絲，將薄霜融成水珠，“在想我們第一次聯手淨化煞靈的樣子。”她望著水中倒映的雙影，護心鏡的碎片在衣襟內微微發燙，“那時候你的冰魄氣還控製不好，差點把整個祠堂都凍住。”
王雪姬輕笑出聲，冰魄氣往水麵一點，激起的水花在空中凝成冰晶，又化作細雪飄落，“彼此彼此。”她想起蘇清瑤當年為了救她，真火失控燒了半片竹林，“你為了護我硬接煞靈的攻擊，後背的傷三個月才好全。”
兩人相視而笑，眼角的餘光同時落在對方衣襟處。蘇清瑤的護心鏡在玄陰秘境破碎後，隻剩半塊貼身存放；王雪姬的冰晶鏡也在對抗安倍邪吾時裂成碎片，此刻正用冰魄氣小心包裹著。這兩塊破碎的鏡子，恰如她們一路走來的羈絆，雖有殘缺卻從未斷裂。
“船家說前麵有處活水溪，能補充淡水。”林九玄的聲音從船艙傳來，通脈玉的金紋在船頭閃爍，“我帶念安和鬼手去打水，你們要不要一起走走？蘆葦蕩的地氣很清，正好舒展靈脈。”
蘇清瑤與王雪姬對視一眼，同時點頭。護世劍與冰晶鏡碎片在此時輕輕顫動，像是在呼應著什麼。兩人順著跳板下船，踩著鬆軟的泥灘往林九玄所說的活水溪走去，蘆葦在身側分開又合攏，留下淡淡的草木清香。
溪水藏在蘆葦深處，源頭連著地下暗河，水質清澈見底，能看到水底圓潤的卵石。陽光透過葦葉的縫隙灑在水麵，映出晃動的光斑，與溪底的龍脈氣交織成網。蘇清瑤蹲下身掬起一捧水，護心鏡的碎片從衣襟滑落，墜入掌心的水中。
幾乎是同時，王雪姬衣襟內的冰晶鏡碎片也自行飛出，落在水麵與護心鏡碎片相遇。奇妙的景象發生了——兩塊碎片在水中漂浮著相互靠近，碎口處分彆亮起赤金與冰藍的光芒，竟完美地拚合成半個太極圖的形狀，絲絲縷縷的靈氣在拚合處流轉，仿佛從未破碎過。
“它們在共鳴。”王雪姬的指尖輕輕觸碰水麵，冰魄氣順著水流融入碎片，太極圖的冰藍半麵立刻變得清晰，“雙生靈脈的力量讓碎片重新相認了。”
蘇清瑤的真火也注入水中，赤金光芒讓太極圖的另一半亮起，“從昆侖鏡湖覺醒靈脈那天起，它們就該是一體的。”她望著水中流轉的靈光，想起陳瞎子說過的話，雙生靈脈本是陰陽泉的同源之力，分則兩傷，合則共生。
溪水突然泛起漣漪，兩塊碎片在水中緩緩旋轉，映出過往的畫麵：昆侖鏡湖初遇時的驚鴻一瞥，總壇修煉時的相互砥礪，玄陰秘境中的背靠背搏殺，九宮陣前的靈脈共鳴……一幕幕畫麵在靈光中流轉，最終定格在鬼手斷臂、陳瞎子犧牲的瞬間，碎片的光芒突然黯淡下去。
“我們失去了太多。”王雪姬的聲音帶著一絲哽咽，冰魄氣在水麵凝成的冰晶突然碎裂，“陳先生用生命教會我們平衡之道，鬼手用胳膊穩住艮宮，而我們……”她握緊拳頭，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卻總在關鍵時刻差點拖後腿。”
蘇清瑤將手覆在她的手背上，真火的暖意透過肌膚傳來，“沒有誰拖後腿。”她望著水中重新亮起的碎片，“陳先生說過，陰陽相生從不是誰保護誰，而是相互成就。就像這鏡子，缺了一半就成不了太極。”
溪水對岸傳來念安的笑聲，林九玄和鬼手正帶著她采摘蘆葦叢中的野果，金色的陽光灑在他們身上，勾勒出溫暖的輪廓。鬼手新生的透明胳膊在摘果時格外靈活，不時引來念安的驚呼，這樣的畫麵讓溪畔的兩人都鬆了口氣。
“蓬萊的龍脈是最後一塊拚圖。”蘇清瑤的目光重新落在水中的碎片上，赤金光芒變得堅定，“但我總覺得，那裡藏著比歸墟煞氣更危險的東西。《陰陽圖錄》提到蓬萊時，書頁的墨跡會發暗，像是在預警。”
王雪姬的冰魄氣往蓬萊方向探去，指尖卻傳來刺痛感，“我的靈脈能感覺到一股古老的封印氣息，比昆侖禁地的結界更厚重。”她收回手，掌心已凝起一層薄霜，“那封印在鬆動，裡麵的東西……很恐怖。”
兩塊碎片在此時突然劇烈震動，太極圖的光芒暴漲，將兩人的手籠罩其中。蘇清瑤與王雪姬同時感覺到靈脈被一股力量牽引，過往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來——原來她們的先祖曾是昆侖陰陽泉的守護者，因理念分歧而分裂，雙生靈脈也因此被分為冰火兩係，直到她們這一代才重新共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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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才是雙生靈脈的真相。”蘇清瑤的護心鏡碎片突然飛出水麵，懸在兩人之間，“先祖的遺憾，該由我們來彌補。”
王雪姬的冰晶鏡碎片也隨之飛起，與護心鏡碎片完全拚合，完整的太極圖在靈光中旋轉，“所以蓬萊的封印，很可能與先祖的分裂有關。”她看著蘇清瑤的眼睛，冰藍的瞳孔中映著赤金的光，“解開封印或許會讓我們麵臨選擇，就像當年的先祖一樣。”
溪水突然安靜下來，連風吹蘆葦的聲音都變得遙遠。蘇清瑤伸出手，與王雪姬的手在太極圖下相握，真火與冰魄氣在交握處炸開細小的光花，融入對方的靈脈，“先祖選錯了路，我們不能重蹈覆轍。”
“無論封印後麵是什麼，無論要麵對什麼選擇。”王雪姬的手指用力回握，冰藍光芒順著蘇清瑤的手臂蔓延，在她腕間凝成一個冰晶手環，“我不會再讓你一個人承擔。”
蘇清瑤的真火也在王雪姬腕間凝成火焰手環，赤金與冰藍的手環在陽光下相互輝映，與水中的太極圖產生共鳴，“從昆侖鏡湖到蓬萊龍脈，從靈脈覺醒到生死與共，我們早就該約定好。”她的聲音清晰而堅定，隨著溪水的流動傳遍蘆葦蕩，“無論前路有什麼危險，我們一起麵對，再也不分離。”
“再也不分離。”王雪姬重複著這句話，眼眶微微泛紅，卻帶著前所未有的堅定。冰魄氣與真火在雙環間流轉，形成一個完美的循環，將兩人的誓言烙印在靈脈深處。
水中的太極圖在此時突然沉入溪底，兩塊碎片化作流光分彆融入她們的手環，赤金與冰藍的光芒同時暴漲，沿著靈脈直衝丹田。蘇清瑤感覺到真火中多了份冰魄氣的堅韌，王雪姬也發現冰魄氣裡添了絲真火的熾熱，雙生靈脈在這一刻真正達到了不分彼此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