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浪舟駛入昆侖海灣的第三日午後,原本晴朗的海麵突然起了異變。先是桅杆頂端的靈鳥突然驚飛,接著西南方向的雲層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黑,不到半個時辰,鉛灰色的烏雲已鋪滿天空,海風帶著刺骨的寒意呼嘯而至,卷起丈高的浪濤。
“不對勁!”蕭諾站在船頭,白玉海螺在掌心劇烈震顫,螺身泛著不祥的灰黑色,“這不是自然風暴,裡麵有煞氣波動!”她的聽潮術穿透烏雲,清晰地捕捉到無數青黑色的氣流在雲層中盤旋,像毒蛇般蓄勢待發,“是海煞!很濃的歸墟濁氣!”
林九玄的通脈玉同時發燙,金紋在甲板上投射出雲層的剖麵圖:烏雲深處藏著密集的煞氣漩渦,每個旋渦都在旋轉著吸收水汽,形成肉眼難辨的煞雨,“是海眼部的氣象煞術!”他猛地轉向船尾,那裡的海平麵已變成墨綠色,浪濤中翻滾著青黑色的泡沫,“他們追來了!”
話音未落,第一道夾雜著煞氣的巨浪就拍向船身。破浪舟劇烈搖晃,甲板上的水桶和繩索被掀飛,蕭諾猝不及防被浪頭掃中,踉蹌著後退幾步,嘴角立刻溢出鮮血。她腰間的喚潮玉紅光黯淡,顯然在剛才的衝擊中受了損傷,“是海眼部的‘海煞風暴’!”少女擦掉血跡,聲音帶著急促的喘息,“他們用歸墟濁氣汙染氣流,能直接侵蝕靈脈!”
“奶奶的!這群雜碎陰魂不散!”鬼手的新生手臂爆發出赤金色煞氣,死死頂住搖晃的船桅。煞氣與浪濤中的黑煞碰撞,發出滋滋的灼燒聲,他能感覺到手臂的靈脈傳來刺痛,“老鬼的胳膊快被這破煞氣凍僵了!”
王雪姬的冰晶鏡在瞬間升空,冰麵映出駭人的景象:數十道黑色龍卷風在海麵形成,正朝著破浪舟的方向移動,每個風柱都纏繞著青黑色煞氣,所過之處海水沸騰,礁石被絞成粉末,“至少有三十名海眼祭司在操控風暴!”她的冰魄氣順著船舷蔓延,在甲板邊緣凝結出冰牆,“他們想把我們卷進風柱撕碎!”
蘇清瑤的心鏡與冰晶鏡聯動,將風暴的核心軌跡投射在桅杆上:“最前麵的風柱煞氣最濃,裡麵藏著陰脈炮的碎片!”她的真火靈脈在掌心凝聚,與王雪姬的冰魄氣形成太極旋渦,暫時擋住第二波浪濤衝擊,“雪姬,我們的結界能擋住物理衝擊,但擋不住煞氣侵蝕!”
林九玄迅速掃視四周,通脈玉的金紋在甲板上畫出九宮陣圖:“大家守住船的四角!清瑤守離宮,雪姬守坎宮,鬼手守艮宮,蕭諾守兌宮!”他將《陰陽圖錄》展開鋪在船舵旁,古籍立刻與通脈玉產生共鳴,金紋順著書頁蔓延至整個船體,“用九宮陣的原理穩住船身!以龍脈氣為樞紐,靈脈共鳴為引!”
“明白!”蘇清瑤立刻躍至船首左側的離宮位,真火靈脈注入甲板的靈紋凹槽。赤金色的火焰順著紋路流淌,在船舷形成火牆,將靠近的煞氣浪濤燒成水汽,“火脈能淨化濁氣,暫時能頂住!”
王雪姬在船尾的坎宮位布下冰陣,冰魄氣與海水接觸,形成巨大的冰錨固定船身。當第三道浪濤襲來時,冰錨深入海底,硬生生將破浪舟定在原地,避免了被掀翻的危機,“冰脈能減緩衝擊,但持續不了太久!”
鬼手守在船右側的艮宮位,新生手臂的煞氣與地脈氣相連,在船身周圍形成土黃色的防護罩。煞氣巨斧揮舞間,將迎麵而來的風柱劈開一道缺口,為船身爭取到喘息的空間,“奶奶的!這風柱裡的煞氣帶著屍臭!老鬼快憋死了!”
蕭諾強忍著靈脈刺痛,在船左側的兌宮位吹響喚潮玉。雖然玉體受損,但螺聲仍能勉強引動海龍脈氣,在船身周圍形成水幕屏障,過濾掉部分煞氣,“海龍脈氣快支撐不住了!它們在被濁氣汙染!”她的臉色越來越蒼白,每次吹奏都咳出一口血沫,染紅了胸前的衣襟。
林九玄站在九宮陣的中宮位,也就是船頭正中央。通脈玉與《陰陽圖錄》完全融合,金紋如蛛網般覆蓋整個船身,將四個角落的靈力彙聚到中央,再重新分配出去,形成循環不息的靈力流,“穩住陣腳!用靈脈共鳴分擔壓力!”他能感覺到每個角落傳來的靈脈波動,蕭諾的水脈氣尤其微弱,“蕭諾,把你的靈脈接入我的通脈玉!”
金紋立刻延伸至蕭諾腳下,將她的水脈氣與龍脈氣連接。隨著兩股力量融合,少女的喘息漸漸平穩,喚潮玉重新亮起微光,“謝謝……”她的螺聲變得有力,水幕屏障再次增厚,“風柱改變方向了!它們在合圍!”
眾人抬頭望去,果然看到周圍的黑色龍卷風正在收縮範圍,將破浪舟困在直徑不足百丈的圓形區域內。風柱之間的空隙越來越小,青黑色煞氣在頭頂形成巨大的穹頂,遮蔽了整個天空,“他們想形成煞陣!”蘇清瑤的心鏡顯示煞氣穹頂正在旋轉,形成吞噬一切的旋渦,“陣眼在西北方向的風柱裡!那裡有海眼祭司在主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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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鬼去劈了那龜孫子!”鬼手的煞氣巨斧暴漲,正欲衝出卻被林九玄喝止。
“不準衝動!”林九玄的通脈玉金紋突然收緊,將所有人的靈力牢牢鎖在陣位上,“現在離開陣位,整個防護罩會崩潰!”他指向煞氣穹頂的縫隙,“看到那些薄弱點了嗎?是煞氣流動的間隙,我們要從那裡突圍!”
王雪姬的冰晶鏡立刻聚焦在縫隙處,冰麵顯示那裡的煞氣濃度最低,但風速也最快,“需要冰火結界撕開通道,同時用龍脈氣加固船身,否則會被風柱撕碎!”她看向蘇清瑤,雙生靈脈的共鳴開始加速,“我們的合璧術需要蓄力,給我們半炷香時間!”
“老鬼來爭取時間!”鬼手的新生手臂突然插入甲板,赤金色煞氣順著九宮陣蔓延,在防護罩外層形成尖刺狀的防禦,“奶奶的!讓這些破風柱嘗嘗老鬼的厲害!”他操控著尖刺旋轉,將靠近的煞氣浪濤絞碎,為冰火結界的蓄力爭取時間。
蕭諾的喚潮玉與通脈玉深度共鳴,螺聲變得悠長而有力。隨著螺聲擴散,海底的海龍脈氣逆流而上,在船底形成巨大的水龍托舉船身,減少風暴對船底的衝擊,“我能引動海龍脈氣緩衝衝擊,但通道打開的瞬間需要所有人合力!”她將最後一枚水脈符拍在船舵上,“舵盤已用靈脈鎖定,突圍時不會偏離方向!”
念安被蕭諾用靈脈氣裹在桅杆旁,小女孩的眉心金光不斷注入防護罩。純陽靈脈所過之處,青黑色煞氣明顯消退,“小娃娃的金光能燒壞蛋氣!”她的小手緊緊抓著桅杆上的靈紋,將金光順著紋路傳遞到每個陣位,“大家再加把勁!龍脈爺爺在幫忙!”
林九玄能清晰地感覺到念安的純陽靈脈正在淨化防護罩內的殘留煞氣,通脈玉的金紋因此變得更加純淨,“還有十息!清瑤,雪姬準備!”他將通脈玉的力量催發到極致,九宮陣圖在甲板上亮起刺眼的光芒,“所有人靈脈灌注!準備突圍!”
蘇清瑤與王雪姬的冰火靈力在此時達到巔峰,赤白兩色光芒在船頭彙聚成巨大的螺旋狀能量彈。隨著林九玄的指令落下,能量彈如離弦之箭般射向煞氣穹頂的薄弱點,“雙生合璧?破煞箭!”赤白光芒穿透煞氣的刹那,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硬生生在穹頂上撕開道丈寬的缺口。
“就是現在!”林九玄猛轉船舵,破浪舟在海龍脈氣的托舉下,如利箭般衝向缺口。鬼手的煞氣在船首凝成尖刺,蘇清瑤的真火護住船身,王雪姬的冰魄氣凍結迎麵而來的氣流,蕭諾的螺聲引導著航線,五人之力在這一刻完美融合。
當船身穿過缺口的瞬間,煞氣穹頂轟然合攏,無數黑煞碎片如流星雨般砸來。林九玄的通脈玉金紋立刻收緊,將碎片儘數擋在防護罩外,但劇烈的衝擊仍讓船體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船桅頂端的靈鳥突然發出淒厲的鳴叫,“後麵有追兵!”
眾人回頭望去,隻見三艘海眼部的戰船正順著風暴的軌跡追來,船頭的陰脈炮已凝聚起濃鬱的黑煞,顯然是想趁他們靈力消耗之際發動致命一擊,“陰脈炮!快防禦!”蘇清瑤的真火靈脈再次爆發,在船尾形成厚厚的火牆。
鬼手的新生手臂突然劇痛,他低頭發現手臂的煞氣正在快速消退,顯然剛才的突圍消耗了太多力量,“奶奶的!老鬼快撐不住了!”他咬著牙將殘餘煞氣注入防護罩,卻隻能勉強擋住第一波衝擊,防護罩表麵立刻出現裂紋。
林九玄的通脈玉金紋也變得黯淡,《陰陽圖錄》的書頁在風暴中劇烈翻動,顯然也到了極限,“這樣下去我們會被耗死!”他突然注意到追船周圍的煞氣流動異常,那裡的風暴強度明顯弱於其他區域,“攻擊他們的船底!那裡是煞氣樞紐!”
蘇清瑤立刻調整真火方向,赤金色的火焰如長鞭般甩出,精準纏上最前麵戰船的船底。王雪姬的冰魄氣緊隨其後,順著火焰蔓延至船底的靈脈節點,“冰火夾擊!”赤焰與寒冰在船底爆發,引發劇烈的能量爆炸,追船的煞氣樞紐瞬間被毀,失去控製的戰船被風暴卷向遠處的礁石群。
“好樣的!”鬼手興奮地揮拳,卻因靈力透支單膝跪地。新生手臂的皮膚泛起青黑,顯然吸入了不少煞氣,“還有兩艘!老鬼……老鬼幫不上忙了……”
蕭諾的喚潮玉突然爆發出最後的光芒,她將全部靈脈注入螺中,螺聲在海麵形成音波屏障,暫時擋住另外兩艘追船的視線,“我引動了海底暗流!它們的船會偏離航線!”少女說完便眼前一黑,倒在甲板上失去了意識,喚潮玉徹底黯淡下去。
“蕭諾!”林九玄急忙分出部分金紋注入她體內,穩住她瀕臨潰散的靈脈,“雪姬,照顧她!清瑤,我們對付剩下的追船!”
蘇清瑤的心鏡鎖定最後兩艘戰船,真火靈脈在掌心凝成數十枚火球,“火雨術!”火球如流星雨般射向追船的風帆,乾燥的帆布瞬間燃起熊熊大火,失去風帆的戰船在風暴中打轉,再也無法前進,“搞定了!”她的真火靈脈也消耗殆儘,扶著船舷大口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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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暴在失去操控源後漸漸減弱,烏雲中的青黑色煞氣隨著海眼戰船的敗退而消散。陽光重新穿透雲層灑在海麵,照亮破浪舟傷痕累累的船身和甲板上精疲力儘的眾人。林九玄癱坐在舵旁,通脈玉的金紋微弱地閃爍,勉強維持著最後的防護罩,“總算是……撐過去了。”
王雪姬將蕭諾抱進船艙,冰魄氣不斷注入她體內淨化煞氣,“她的靈脈受損嚴重,但沒有生命危險,需要靜養。”她走出船艙時,臉色凝重地指向西北方向,“風暴雖然退了,但那裡的煞氣波動更濃了,應該是海眼部的主力艦隊。”
鬼手靠在桅杆上,新生手臂的青黑色正在緩慢消退,念安的眉心金光貼著他的胳膊,加速著煞氣淨化,“奶奶的……這群雜碎真是打不死的小強。”他看著遠處若隱若現的船影,“老鬼的胳膊說,裡麵有個大家夥,煞氣比骨算師還重。”
林九玄的通脈玉在此時突然劇烈震顫,金紋在甲板上投射出清晰的影像:海眼部的主力艦隊中央,停泊著艘通體漆黑的巨船,船首雕刻著猙獰的章魚雕像,桅杆上掛著麵黑底骷髏旗,旗中央的章魚圖案正在蠕動,“是海眼王的旗艦‘墨淵號’!”他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凝重,“傳說海眼王親自坐鎮的戰船,能操控方圓百裡的海煞!”
蘇清瑤的心鏡放大影像,鏡中顯示墨淵號的甲板上站著個身著黑袍的高大身影,臉上戴著章魚麵具,手中的骨杖比海眼祭司的粗壯數倍,杖頭的骷髏眼眶中燃燒著幽綠鬼火,“他就是海眼王?”鏡中的身影突然轉向他們的方向,麵具下的目光仿佛穿透了空間,心鏡瞬間炸裂成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