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船剛駛離陰陽泉半裡地，船底的銅片突然“嗡”地一聲震顫，淡金光瞬間暗了半截。護脈蠱籠裡的小蟲瘋狂撲騰，綠光亂晃，發出尖銳的“嗡嗡”聲，連蕭諾的喚潮玉陣都開始不穩，藍光忽明忽暗，像被什麼東西拽著往下沉。
“不對勁！”蕭諾猛地抓住舵盤，指節泛白，“不是地脈亂流，是……有東西在拉船！”
眾人還沒反應過來，船身突然劇烈傾斜，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抓住了船尾，硬生生往回拖。鬼手沒站穩，踉蹌著撞到船舷，拐杖“哐當”一聲掉在地上，他低頭一看，船底的銅片竟開始出現裂紋，黑絲般的濁氣正從裂縫裡往船上滲：“娘的！這東西還敢追出來！老鬼看你是活膩了！”
他剛想激活煞氣臂，就被王雪姬拉住——她的冰晶鏡正對著船後，鏡麵裡的景象讓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涼氣：陰陽泉的方向，那道兩丈寬的裂縫正不斷擴大，黑色的濁氣像噴泉似的往上湧，在半空凝成一道旋轉的黑柱，黑柱裡，一個模糊的人形正慢慢往外爬。
“它……它出來了！”念安的聲音發顫，掌心的通脈玉碎片燙得嚇人，眉心的金光忽明忽暗，像是在抗拒那股令人窒息的氣息。
那不是普通的邪祟。
人形慢慢清晰，卻沒有五官，整個身體由純粹的濁氣凝聚而成，黑得發亮，像被墨浸透的棉花，卻比鋼鐵還堅硬。它沒有腳，下半身與黑柱連在一起，隨著每一次呼吸，周圍的濁氣就會往它身體裡湧，體型也隨之壯大一分。最嚇人的是它身上的氣息——不是黑棺煞氣的凶戾，也不是魔神殘魂的霸道，而是一種“古老到漠視一切”的冰冷，仿佛九州的龍脈、人類的生死，在它眼裡都隻是塵埃。
“停下。”
一個沒有起伏的聲音突然直接出現在眾人腦海裡，不是耳朵聽到的，是像念頭一樣鑽進意識裡，帶著歸墟特有的冰冷濕氣，讓每個人都覺得頭皮發麻。海船瞬間停住，不管蕭諾怎麼催動喚潮玉，船身都紋絲不動，像是被釘在了海麵上。
人形濁氣緩緩飄到船前，與船身齊高。雖然沒有眼睛，眾人卻能感覺到它的“注視”，像是在打量一群闖入領地的螻蟻。“我是歸墟本源。”聲音再次響起，依舊是直接鑽進腦海，“沉睡億萬年，靠歸墟的濁氣滋養，是你們的龍脈氣……把我驚醒的。”
“龍脈氣？”王雪姬強壓下心中的恐懼，握緊冰晶鏡，“是九龍聚首陣？”
“沒錯。”歸墟本源的身體微微晃動，濁氣隨之翻湧，“那陣法強行激活了九州所有龍脈，氣脈太盛，衝破了歸墟的平衡。陰陽本就該相生相克，你們偏要讓龍脈氣壓製濁氣，現在……該輪到歸墟統治九州了。”
“放你娘的屁！”鬼手忍不住爆粗口，煞氣臂突然爆發，紅紋暴漲，像一條燃燒的鞭子，狠狠抽向歸墟本源，“老鬼活了一百多年，見多了想吞龍脈的雜碎，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東西！”
紅紋剛碰到歸墟本源的身體，就像燒紅的鐵碰到了冰塊，發出“滋滋”的響聲，濁氣翻湧間，紅紋竟被一點點吞噬，連帶著鬼手的手臂都傳來一陣劇痛，像是被濁氣順著煞氣臂往靈脈裡鑽。
“呃！”鬼手悶哼一聲，猛地收回手臂，煞氣臂的紅紋已經暗淡了不少，皮膚上還沾著絲濁氣，正慢慢往肉裡滲，“娘的……它比魔神強太多了！煞氣根本傷不了它！”
“不自量力。”歸墟本源的聲音裡依舊沒有起伏，它抬起“手”，一股濃鬱的濁氣突然從四麵八方湧來，像一個黑色的罩子，瞬間把海船包裹住。銅片的金光徹底熄滅，護脈蠱籠裡的小蟲瞬間僵住，綠光消失，變成了黑色的粉末。
“快開防禦罩！”王雪姬大喊一聲，冰晶鏡藍光暴漲，瞬間在船身周圍凝成一道透明的冰罩；蕭諾也立刻反應過來，喚潮玉陣的藍光與冰罩融合，形成一道藍白相間的屏障，勉強擋住了濁氣的侵蝕。
可這屏障撐不了多久。
濁氣像潮水般不斷撞擊屏障，每一次撞擊，屏障就會暗淡一分，裂縫也隨之增多。蕭諾的額頭滲出冷汗，雙手開始發抖，喚潮玉的藍光越來越弱：“不行……它的濁氣太濃，我們撐不了多久！”
歸墟本源看著掙紮的眾人，身體再次壯大，已經比海船還高。它緩緩抬起“手”，濁氣開始凝聚，形成一把巨大的黑劍，劍身上刻著古老的紋路，正是它硬殼上的圖案，帶著能吞噬一切生氣的恐怖氣息。
“念安！快想辦法！”王雪姬的聲音帶著焦急，冰晶鏡的藍光已經快撐不住了，冰罩上的裂縫正不斷擴大，濁氣開始往船上滲，船板已經被腐蝕出一個個小洞。
念安死死攥著通脈玉碎片，碎片的金光已經快被濁氣壓滅，可就在這時，碎片突然傳來一陣熟悉的暖意——那是林九玄殘留的龍脈氣！暖意順著她的掌心往靈脈裡鑽，眉心的金光也隨之穩定下來，她突然想起百年前林九玄說過的話：“歸墟本源靠濁氣為生，卻也怕最純粹的龍脈氣……九州的龍脈是連在一起的，隻要能讓它們共鳴，就能彙聚成一股能對抗歸墟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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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脈……對！求助龍脈！”念安猛地抬頭，眉心的金光突然亮了起來，對著天空的方向，“我能感應到九州的龍脈氣，隻要能讓它們同時共鳴，就能形成一股比九龍聚首陣更強的力量！”
“共鳴？談何容易！”蕭諾咬著牙，屏障又裂開一道大縫，濁氣已經濺到了她的衣角，瞬間就把布料腐蝕成了粉末，“現在歸墟本源壓著我們，你根本沒法集中精神引導龍脈！”
歸墟本源似乎察覺到了念安的意圖，黑劍猛地落下，狠狠劈在屏障上！“哢嚓”一聲脆響，屏障瞬間裂開無數道縫，藍光和白光開始消散，船身劇烈搖晃，像是隨時都會解體。
“沒時間了！”念安閉上眼睛，將所有精神集中在通脈玉碎片上，碎片的暖意越來越濃，眉心的金光直衝天際，“九玄哥哥！清瑤姐姐！還有九州的龍脈！請你們……幫幫我們！”
金光衝破濁氣的包裹，像一道金色的光柱，直插雲霄。海麵上，九州各地的方向，突然也亮起了微弱的光點——雪原神山的冰光、江南水鄉的水光、西域沙漠的佛光、嶺南萬蟲穀的蠱光……那是各地龍脈感應到了念安的召喚，開始發出回應的信號。
“有意思。”歸墟本源的聲音裡第一次有了波動，黑劍再次舉起，這次的目標是念安，“想引龍脈？先讓我……吞了你這顆‘龍脈引子’！”
黑劍帶著毀天滅地的氣息落下，王雪姬和蕭諾同時撲向念安，想護住她；鬼手也用儘全身力氣催動煞氣臂，紅紋再次暴漲，擋在念安身前。可他們都知道，這一次，可能真的……擋不住了。
就在黑劍即將碰到念安的瞬間，天空中的金色光柱突然暴漲，九州各地的光點也隨之變亮，一股遠比歸墟本源更強大的氣息，正從遙遠的地方彙聚而來——那是九州龍脈的共鳴，是無數先輩守護的信念，是……對抗歸墟本源的最後希望。
歸墟本源的動作突然停住，似乎感受到了那股令它忌憚的氣息。它緩緩抬頭，看向天空的金色光柱，身體的濁氣開始翻湧，第一次露出了“忌憚”的情緒。
念安睜開眼睛，感受到那股越來越近的龍脈氣，淚水忍不住掉了下來：“來了……它們來了！”
下一章，九州龍脈共鳴彙聚，一場關乎九州生死的終極對抗，即將拉開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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