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西地界的雨總帶著股潮氣，黏糊糊地打在破廟的茅草頂上，濺起細小的泥點。林九玄將最後一張清瘴符貼在廟門內側，符紙泛著的淡金光暈，勉強擋住了門外飄進來的陰濕氣息——這是他們從昆侖出發後的第三個歇腳點，自從昨夜從影殺組俘虜口中得知骨算師已往嶺南蠱脈去，所有人都沒了歇腳的心思，連鬼手都少了往日的抱怨，隻坐在火堆旁，反複擦拭著拐杖頭的煞氣臂雕飾。
“骨算師那老東西，肯定是想趁蠱脈沒防備，先拉攏少主，拉攏不成再毀蟲龍池。”鬼手把拐杖往地上一頓，火星子從火堆裡蹦出來，“蠱脈的蟲龍池可是他們的靈力核心，要是被黑棺碎片汙染了，蠱脈的護脈蠱全得瘋，到時候嶺南地界的地脈都得亂！”
蕭諾蹲在火堆邊，正用喚潮玉淨化水壺裡的雨水，聞言點點頭：“更麻煩的是還魂草在瘴魂穀，而瘴魂穀歸蠱脈管。要是蠱脈被骨算師拉攏，或者蟲龍池被汙染，咱們彆說找還魂草，能不能進嶺南都成問題。”
林九玄沒說話，目光落在蜷縮在角落的蘇清瑤身上。她靠在冰冷的牆壁上，臉色比剛才更蒼白了些，雙手攏在袖中，似乎在悄悄調整靈力——剛才趕路時，她就差點從馬背上摔下來，若不是林九玄眼疾手快扶住她，恐怕已經暴露了靈脈虛弱的狀況。
“得再快點。”林九玄突然開口，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按現在的速度，咱們至少還得三天才能到嶺南邊界，萬一骨算師先動手，就來不及了。”
“可這麼快？”鬼手皺著眉，“這湘西地界全是山路，馬根本跑不起來，總不能靠腿走吧？老鬼這把骨頭，可經不起這麼折騰。”
就在這時，蘇清瑤突然撐著牆壁站起來，腳步有些虛浮，卻還是走到眾人麵前，輕聲說：“我有辦法——用地脈穿行術。”
“地脈穿行術？”林九玄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山鬼脈傳授的基礎口訣？可那術需要借地脈之氣引路，還得消耗不少靈力，你現在的身體……”
“我沒事。”蘇清瑤打斷他，指尖輕輕摩挲著袖中的護心鏡，護心鏡的紅光微弱地閃了閃，“山鬼脈的口訣雖然隻是基礎，但足夠引我們找到最近的地脈通道，能省至少一半的路程。而且……我能控製好靈力消耗，不會給你們添麻煩。”
林九玄還想反駁，卻被蘇清瑤的眼神攔住了。她的眼睛很亮，帶著股不容拒絕的堅持，還有一絲他熟悉的倔強——就像以前每次遇到危險，她都要和他並肩作戰時一樣。
“九玄，聽她的。”蕭諾悄悄拉了拉林九玄的衣角，壓低聲音，“清瑤姐比咱們更清楚自己的身體，她既然敢提，就肯定有把握。而且現在確實沒時間耗著，要是蟲龍池被汙染，清瑤姐的還魂草也沒著落了，她比誰都急。”
林九玄沉默了片刻，最終還是點了點頭，隻是語氣裡滿是擔憂：“那你答應我，一旦覺得靈力不支，立刻停下，不許硬撐。”
蘇清瑤清清“嗯”了一聲，算是應下。她走到破廟中央，閉上眼睛，雙手結出地脈穿行術的起手印——這是阿岩當初在秦嶺地龍道傳授的口訣，原本需要山鬼脈的地脈靈力輔助，可蘇清瑤隻能靠自己的雙生靈脈強行催動。
隨著術訣念出，蘇清瑤的指尖泛起淡淡的綠光，那是地脈氣的顏色。綠光順著地麵蔓延，在破廟的泥地上畫出一道蜿蜒的紋路，紋路儘頭指向廟後的岩壁，那裡隱約有微弱的地脈氣流動——是條隱藏的地脈通道。
“找到了。”蘇清瑤睜開眼睛，臉色卻更白了，她扶著旁邊的柱子，輕輕咳了一聲，袖中悄悄攥緊了那塊沾著淡黑血跡的手帕，“通道就在廟後，順著走，能直接到湘西與嶺南的交界，隻是……通道裡可能有地脈殘留的瘴氣，得用清瘴符擋著。”
林九玄立刻接過蕭諾遞來的清瘴符，分給眾人：“都貼在衣襟上，彆讓瘴氣沾到靈脈。清瑤，我扶你走。”
他剛想伸手，卻被蘇清瑤躲開了。她搖了搖頭，強撐著站直身體：“我自己能走，你的靈力要留著應對通道裡的意外，還有到了蠱脈後的情況，彆浪費在我身上。”
林九玄看著她倔強的樣子，心裡又疼又急，卻也知道她說得對——通道裡情況不明，蠱脈那邊更是危機四伏，他的靈力確實不能輕易消耗。最終，他隻能退到蘇清瑤身邊，保持著一步的距離，隨時準備在她不穩時扶住她。
眾人跟著蘇清瑤走進廟後的地脈通道。通道很窄，隻能容一人側身通過，牆壁上長滿了潮濕的苔蘚，散發著股腐土的氣息。清瘴符的金光在黑暗中格外明顯，擋住了從石縫裡滲出來的淡黑色瘴氣——那是地脈長期淤積的陰瘴，雖然不如噬魂瘴凶險，卻也能侵蝕人的靈力。
蘇清瑤走在最前麵，指尖的綠光指引著方向。她的腳步越來越慢，呼吸也變得有些急促，護心鏡的紅光漸漸黯淡，連鬢角的白發都忍不住露了出來，被通道裡的風一吹，貼在蒼白的臉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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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瑤姐，歇會兒吧？”蕭諾看出她的不對勁，連忙上前，“通道還長，不差這一會兒，你要是倒下了，咱們更找不到方向。”
“不用。”蘇清瑤擺了擺手，深吸一口氣，又強行催動了一絲靈力，指尖的綠光亮了些，“再走半個時辰，就能到通道出口了，到時候再歇。”
林九玄再也忍不住，快步上前，不管她願不願意，伸手扶住她的胳膊：“我用通脈玉給你渡一絲龍脈氣，不消耗我的靈力，隻是借龍脈氣幫你穩住靈脈，不算浪費。”
通脈玉的金光順著林九玄的指尖，悄悄傳入蘇清瑤的體內。那股暖意很溫和，順著她的靈脈蔓延，暫時壓製住了靈脈斷裂紋帶來的刺痛，讓她稍微舒服了些。可她還是輕輕推開林九玄的手：“彆再渡了，通脈玉的龍脈氣要留著應對黑棺氣，萬一前麵遇到骨算師的人，你沒靈力怎麼打？”
“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