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痛!
宛如燒紅的烙鐵狠狠摁在眉心,蘇晚棠猛地從噩夢中彈起,冷汗瞬間浸透了寢衣。
她大口喘著氣,夢中那無儘的幽紫燈火與淒厲的哭嚎聲仿佛還在耳邊回響。
眉間的金蓮印記灼痛不休,她踉蹌著撲到銅鏡前。
鏡中容顏蒼白如紙,但更讓她心膽俱裂的,是那光潔的肌膚之下,竟有無數比發絲還細的淡淡紫絲,如一群受驚的毒蟲,在她皮下遊走了一瞬,又倏然隱沒不見。
不是幻覺!
蘇晚棠心頭一沉,瘋了似的衝向妝台暗格,取出母親留下的那本卦門遺錄。
她顫抖著翻到那頁繪著繁複燈陣圖的殘頁,瞳孔驟然收縮。
原本隻是幾個零星光點的幽紫印記,此刻竟已連成了半圈,形如一道詭異的鎖鏈,正朝著陣圖中心的心臟位置,步步緊逼!
不能再等了!
她沒有絲毫猶豫,咬破指尖,殷紅的血珠滴落在陣圖最中央的陣眼之上。
她強壓下心頭的悸動,以血為引,重繪那個已經模糊的符文,口中低聲誦念著遺錄中記載的唯一一句法訣:“破妄歸真!”
話音剛落,書頁上的血跡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牽引,竟憑空扭曲,彙聚成一行字跡——雙生共命,一燃一熄。
這八個字,如淬了冰的毒針,狠狠紮進蘇晚棠的腦海。
她渾身血液刹那間涼透。
卦門所有她能接觸到的典籍,從未有過這句記載!
可這字跡,這語氣,卻與她幼時親眼看見母親含淚焚燒的那卷禁書殘頁上的批注,一模一樣!
原來,母親早就知道……
“吱呀——”
房門被輕輕推開,忠仆周嬤嬤端著一碗安神湯,憂心忡忡地走了進來。
“小姐,您又做噩夢了?”她將湯碗放下,遲疑了片刻,從懷裡取出一個用油紙緊緊包裹的小包,遞了過去,“老奴……有樣東西,想來該交給您了。”
蘇晚棠接過,打開一看,裡麵是些呈灰褐色的陳年藥粉。
嬤嬤壓低了聲音,神情無比凝重:“這是夫人臨終前,親手交給老奴保管的‘鎮魂散’。夫人交代,此散藥性極烈,非到萬不得已不可動用。她還說……若您有一日,開始頻繁夢見那座燈陣,便讓您每日取一錢,混於水中服下。”
蘇晚棠猛地抬頭,攥緊了藥包,聲音都變了調:“我母親……她知道這些?她到底還知道什麼?”
嬤嬤渾濁的眼中泛起淚光,低聲歎道:“夫人本是卦門顯赫的旁支嫡女,隻因當年執意要嫁給侯爺,才被宗族視為叛徒,斷了傳承。老奴不懂那些玄妙的法術,隻記得夫人臨終前拉著我的手,反複叮囑一句話——”
她頓了頓,一字一句地複述道:“千萬,千萬莫讓棠兒碰那個‘金蓮命格’……否則,她隻會淪為彆人的祭品,連魂魄都不得安寧!”
祭品!
這兩個字如驚雷在蘇晚棠腦中炸開。
她瞬間明白了,為什麼這些年來,身為侯府主母的繼母對她總是若即若離,看似冷漠,眼神深處卻總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
那不是厭惡,而是深入骨髓的恐懼!
她恐懼的,正是自己眉間這朵與生俱來的金蓮印記!
強壓下翻江倒海的心緒,蘇晚棠將鎮魂散貼身收好。
當務之急,是查清“夢魘絲”的源頭。
子時,她換上一身利落的夜行衣,與早已等候在外的顧昭珩一同,潛入了防衛森嚴的天牢。
那個被夢魘絲控製的內侍阿慶,已被顧昭珩秘密轉移到了一間與世隔絕的密室之中。
此刻的他,神情呆滯地蜷縮在角落,雙目圓睜,本該是黑色的眼瞳,竟泛著一層詭異的幽紫色。
蘇晚棠沒有靠近,隻從袖中取出一枚沾染了自己鮮血的銅錢,屈指一彈。
銅錢在空中劃過一道微不可見的紅芒,精準地輕敲在阿慶的額頭。
她聲色俱厲,一字一頓地喝道:“夢魘絲控的是你的魂,不是你的身!你所見的幻象,皆為真實!說出那個黑袍人是誰!”
“呃啊——”
阿慶像是被投入滾油的活魚,猛地抽搐起來,喉嚨裡發出不似人聲的嘶吼。
他眼中的紫光劇烈閃爍,斷斷續續地尖叫道:“她……她在燈裡……她一直在燈裡哭……每夜都在哭……說要找替身……要找一個替身……”
“她是誰!”蘇晚棠追問。
“夢魘婆婆……夢魘婆婆叫她……‘初代燈母’……”
話音未落,阿慶的身體猛地僵直,七竅之中,竟同時滲出無數條細密的紫絲,如同詭異的藤蔓,瞬間覆蓋了他整張臉。
他雙眼一翻,徹底昏死過去。
“不好!”顧昭珩臉色一變,立刻上前探其鼻息,隨即眉峰緊鎖,沉聲道:“沒氣了。有人在千裡之外,遠程滅口。”他當即下令:“封鎖這間牢房,任何人不得靠近!將阿慶的屍身就地封存,待我親自查驗!”
回到靖安王府的書房,蘇晚棠冷靜地分析著阿慶臨死前的供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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