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幽藍火焰驟然膨脹,化作一道扭曲的漩渦,漩渦中心,一團人形黑霧正死死纏繞著一道幾近透明的虛影。
那虛影是一位慈母的模樣,麵容溫婉,此刻卻布滿痛苦與決絕。
黑霧中傳出尖銳刺耳的笑聲,仿佛金石刮擦,撕裂著在場每個人的耳膜。
“沒用的,顧氏。你的兒子,你的血脈,就是開啟這金蓮燈台最好的鑰匙!他來了,你的使命就結束了!”
虛影中的慈母正是顧昭珩的生母,她艱難地轉過頭,淚水劃過半透明的臉頰,望向燈台下的兒子,嘴唇翕動,無聲地呐喊著:“走……珩兒,快走……彆救我……”
然而,蘇晚棠的目光卻死死鎖在那張臉上。
太像了,那張臉,與她前世的母親,竟有七分相似。
一種被塵封已久的、撕心裂肺的痛楚猛然攫住了她的心臟。
記憶深處,同樣溫婉的母親,同樣決絕的眼神,在她額間落下最後一吻,將她推入一個密不透風的青銅匣中。
“金蓮血脈終於到了!燈門將開,這大昭的天,也該換個主人了!”黑霧狂笑著,貪婪地吸收著顧母殘魂最後的光芒。
蘇晚棠的身體不受控製地顫抖起來,她像是被魘住了一般,衝著那道虛影哽咽出聲:“你……你身上穿的,是不是卦門祭服?你是不是……也曾把我放進過一個密匣裡?”
此言一出,那正在被吞噬的顧母殘魂猛地一震,難以置信地看向蘇晚棠。
而那團黑霧的笑聲也戛然而止,轉為一種陰冷的驚疑。
就是現在!
蘇晚棠她將一口精血儘數噴在自己白皙的掌心,那道複雜的卦門紋路被鮮血浸染,竟如同活物般開始遊走,散發出淡淡的金光。
“天地無極,乾坤借法,逆魂為引,敕!”
古老而晦澀的咒語從她唇間急速吐出,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她飛身而起,一掌重重按在三十六盞燈台中央的主燈之上!
嗡——!
一聲仿佛來自亙古的轟鳴響徹整個地宮。
蘇晚棠掌心的鮮血卦紋與主燈瞬間連接,一朵巨大的金色蓮花虛影從燈座中衝天而起,片片蓮瓣綻放,化作無數條璀璨的光鏈,如神罰之鞭,狠狠抽向那團糾纏的黑霧與殘魂!
與此同時,顧昭珩手腕上的阿檀鎮魂鈴自行飛出,金光暴漲,懸於蘇晚棠頭頂,發出一陣陣清越的鈴音。
地宮的陰暗角落裡,七道模糊的身影悄然浮現,他們是當年顧家的舊仆,死後殘魂被鎮於此地,此刻被鈴聲與金蓮之力喚醒,齊齊朝著燈台方向低吟:“護主!”
刹那間,金光大盛,梵音陣陣。
那些金色光鏈精準地避開了顧母的殘魂,如利劍般穿透黑霧。
“啊——!”黑霧中發出一聲淒厲無比的慘叫,它劇烈翻滾著,聲音裡充滿了驚駭與不解,“你不是承劫者!這股力量……你是破契者!不可能,卦門怎麼會……”
話音未落,金蓮光鏈已將顧母那虛弱的殘魂溫柔地包裹住,緩緩地、堅定地將她從黑霧的撕扯中剝離出來。
黑霧吃痛之下,竟是發了狠,猛地分出一股黑氣,如毒蛇出洞,直撲正在施法的蘇晚棠的頸項!
它知道,蘇晚棠就是這一切的樞紐!
“找死!”
一道冰冷徹骨的怒喝響起。
顧昭珩的身影快如鬼魅,手中長劍不知何時已經出鞘,一道雪亮的劍光撕裂空氣,後發先至,精準無比地將那股黑氣從中斬斷!
劍氣餘勢不減,帶著毀天滅地的殺意直指虛空中的黑霧主體。
“誰敢動她,我屠儘黃泉!”
男人的聲音低沉而沙啞,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冰窖裡撈出來的,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守護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