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前我已起身。
昨夜那封信燒儘後,灰燼被風吹散在窗台外。我沒有再睡,盤坐在床上調息半宿,體內的靈力運轉順暢,手臂上的傷也結了痂。但那種麻木感還在,像是有什麼東西留在經脈裡沒清乾淨。
我換了身深色勁裝,把短劍插進腰帶,推門出去。
晨霧未散,山道上人不多。我沿著主路往演武場走,腳步不快,耳朵卻聽著四周動靜。幾個早起的弟子從旁經過,低聲說話,一見我靠近,聲音就低了下去。
我沒停步,也沒看他們。
到了演武場邊,我在角落站定,活動肩頸,開始熱身。動作緩慢,目光卻掃過每一個進出的人。有人對練,有人練樁,也有執事弟子來回巡視。我一邊動一邊留意他們的交談內容,隻要聽到“林淵”兩個字,就會停下動作聽幾句。
可一連半個時辰,沒人提起他。
我又試了幾次,故意靠近幾組正在休息的弟子,隨口問:“最近怎麼不見林師兄來練劍?”
對方隻是搖頭,“不清楚。”
再問,就起身走開。
第三日也是如此。
我在演武場待到傍晚,幾乎一無所獲。那些弟子像是被什麼堵住了嘴,提都不願提這個名字。我站在場邊,看著夕陽落下,心裡清楚——這不是巧合。
有人不想讓我知道他的行蹤。
第四日清晨,我改變方式。
這次我不再直接打聽,而是找了個剛入門不久的年輕弟子切磋。他實力一般,但態度恭敬。我們打了幾招基礎劍式,我有意放慢節奏,邊打邊聊。
“聽說林師兄最近閉關勤修?”我說,“我本想登門請教幾招劍法,卻始終找不到人。”
他愣了一下,脫口而出:“他……前晚還去了西峰禁地附近。”
話一出口,他就閉了嘴,臉色微變,收劍抱拳匆匆離開。
我沒有追問他,也沒有表現出異樣,隻站在原地緩了口氣。
西峰禁地。
那是宗門西側的一片荒嶺,地勢陡峭,常年有巡邏弟子把守。按規製,非長老級以上不得擅入。林淵身為首席弟子,確實有權通行,但他為何深夜前往?又為何無人知曉?
當晚子時,我避開巡防路線,從後山小徑潛行至西峰邊緣。
月光被雲層遮住,四周安靜。我貼著岩壁前行,在幾處關鍵路口布下靈識探針——這是用殘餘靈力凝成的感知點,能維持一個時辰,一旦有人經過會留下波動痕跡。
做完這些,我退到一塊巨石後藏身,取出腰間玉佩。
它貼在掌心,溫熱未散。這幾天我沒動用係統,裂紋沒有繼續蔓延。我閉眼,調動精神力,激活因果回溯。
血色絲線在我眼前浮現,交織成網,緩緩向四周擴散。它們像根須一樣紮進空氣,尋找殘留的時空痕跡。
片刻後,畫麵開始顯現。
模糊的影像中,林淵站在山崖邊,背對著鏡頭。他穿著黑袍金邊的首席弟子服,雙手垂在身側,姿態僵硬。對麵站著一人,披著深色鬥篷,身影不清,隻能看到衣角有一道金紋閃過。
兩人之間距離很近,似乎在交談。我看不清嘴型,也聽不到聲音,但他們周圍的空氣微微扭曲,像是有某種力量在流動。
我集中精神,試圖捕捉更多細節。
就在這時,一股熟悉的陰冷氣息掠過畫麵——和那天在演武場試探我的弟子身上的一模一樣。這股氣息從鬥篷人手中傳出,順著風飄向林淵。他身體輕微晃了一下,眼神瞬間變得空洞。
緊接著,畫麵中斷。
我睜開眼,呼吸微重。回溯消耗不小,識海有些發脹,但我已經確認了一件事:林淵確實在與某個神秘人接觸,而且對方正在影響他的神誌。
這不是普通的爭權奪利。
回到住處,我關上門,走到床邊掀開床板,抽出那塊木牌。背麵已有“金紋鏈”三字,我拿起炭筆,在下麵補了一行小字:
西峰夜會,金紋再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