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西、陝西、山西、河南。
凡是漢人聚居之地,凡是有心向故國、心懷悲憤之士,無不爭相傳抄,低聲吟誦。
文人墨客擊節讚歎,譽之為“千古雄篇,氣吞山河”。
字裡行間那深沉的亡國之痛、剃發之辱,以及對臥龍穀大捷的狂喜、對李信和漢王軍的崇敬、對複興漢家江山的渴望,如同最猛烈的催化劑,點燃了無數漢人心中那沉寂已久、卻從未熄滅的火種。
“願提雄兵三百萬,踏破賀蘭複舊京。”
這最後一句,更是如同驚雷,炸響在無數熱血青年的心頭。
一顆顆名為“希望”和“反抗”的種子,在詩篇的澆灌下,於黑暗的土壤中,悄然破土,生根發芽。
臥龍穀大捷的消息與李顒的雄詩,如同兩道驚雷,不僅震撼了廟堂,點燃了文人的熱血,更如同投入平靜湖麵的巨石,在廣袤的民間激起了層層漣漪,引發了無聲卻洶湧的暗流。
河西,甘州城外,一處偏僻的村落。
破敗的土屋內,油燈如豆。
老鐵匠張石頭,用布滿老繭和燙傷疤痕的手,一遍遍摩挲著兒子從城裡帶回的、抄錄在粗麻紙上的詩句。
他的三個兒子,兩個死在清軍入關時的劫掠,一個被強征為民夫,累死在修河工的工地上。
渾濁的老淚順著他溝壑縱橫的臉頰滑落,滴在“揚州十日骨未寒,嘉定三屠魂猶嘶”那行字上。
“爹……”兒子張鐵柱看著父親,眼中也含著淚,“臥龍穀李旅帥他們……他們真把金帳韃子打垮了。
殺了那麼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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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了那麼多。”
“好……好……”張石頭哽咽著,猛地抬起頭,眼中爆發出一種近乎瘋狂的神采,“鐵柱。
收拾家夥。
咱們去臥龍穀。”
“爹?您的身子……”
“老子這把老骨頭,打鐵的手藝還沒丟。”
張石頭掙紮著站起來,腰杆挺得筆直。
“李旅帥那裡缺工匠。
缺打兵器的好手。
老子要去。
給漢王軍打刀。
打槍。
打炮。
打能殺儘胡虜、光複河山的利器。”
同樣的一幕,發生在許多地方。
山西汾州,世代相傳的木匠世家,家主趙老蔫默默收拾起祖傳的魯班尺和精巧工具,帶著兩個兒子和三個徒弟,在一個深夜悄然離家,消失在通往西北的官道上。
河南洛陽,一位曾在明朝工部兵器局任職、因不肯剃發而隱居多年的老匠人,看到詩句後老淚縱橫,取出珍藏多年的火器圖譜,毅然踏上了西行之路。
陝西米脂,幾個精通水利營造的師傅,變賣了家產,拖家帶口,向著傳說中那個能造出“驚雷重炮”的山穀進發。
他們如同涓涓細流,從四麵八方,懷著對故國的追憶,對清廷的仇恨,對臥龍穀的向往,以及對新生的漢人政權的最後一絲希望,向著西北彙聚。
他們帶來了祖傳的技藝,帶來了壓箱底的本事,更帶來了複興漢家江山的熾熱渴望。
臥龍穀的格物院工坊、礦場、築城工地,迎來了第一批自發投奔的民間大匠。
王希、王二看著這些風塵仆仆卻眼神熾熱的老匠人,激動得難以自持。
然而,這湧動的暗流之中,也夾雜著致命的漩渦。
清廷的粘杆處和各地官府密探,如同聞到了血腥味的鯊魚,迅速行動起來。
通往臥龍穀的各條隱秘小道上,除了滿懷希望的工匠和流民,也悄然混入了一些行蹤詭秘的身影。
他們或是扮作逃荒的難民,或是偽裝成行商的腳夫,眼神閃爍,舉止謹慎,時刻留意著沿途的關隘、地形、駐軍情況,並將所見所聞,通過秘密渠道傳遞出去。
河西重鎮肅州城,一間不起眼的客棧地字號房內。
一個麵色蠟黃、商人打扮的中年人,正對著燭火,用一種特製的藥水在一張薄如蟬翼的絹布上飛快書寫:
“流民工匠西去者日眾,皆言投奔臥龍穀。
穀口戒備森嚴,盤查甚緊,難以混入。
然穀外新建工坊、礦場多處,招募人手,或可從此處著手。
李顒之詩流傳甚廣,蠱惑人心,需嚴查禁絕。
另,聞漢逆正大肆整訓金帳降俘,編為勞役,意圖不明。”
寫罷,他將絹布卷成細條,塞入一根掏空的竹杖內,交給一個等候在旁的、看似憨厚的腳夫。
“速送蘭州,老地方。”
腳夫接過竹杖,點點頭,無聲地融入夜色之中。
臥龍穀的崛起,如同一塊巨大的磁石,吸引著渴望光複的希望,也招引著來自黑暗的窺探與殺機。
機遇與危險,如同雙生子,伴隨著這初生的政權,在血與火的淬煉中,艱難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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