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一。
黑風口清軍前鋒營的混亂,如同漣漪般擴散到了後方的中軍大帳。
帥帳之內,甘肅提督孫思克撚著花白的胡須,臉上不見半分怒意,反而溢出幾分輕慢。
“李信小兒,黔驢技窮了。”
“襲擾糧道,焚我鹿砦,不過是疥癬之疾。”
“我大軍穩如磐石,步步為營,他又能奈我何?”
孫思克將手中的軍報隨手丟在案幾上。
“傳令王進寶!”
“不必理會那些蒼蠅的襲擾,加固營盤,給本提督穩步向前推進!”
“待我主力抵達,重炮列陣,就是他臥龍穀灰飛煙滅之時!”
孫思克的自信,源於他那座滴水不漏的鋼鐵營盤。
深闊的壕溝。
密布的拒馬。
高聳的望樓。
林立的哨卡。
整座大營構成了一頭讓人無從下嘴的鋼鐵刺蝟。
驃騎旅的遊騎再是悍勇,麵對這等鐵桶陣,強攻無異於以卵擊石,襲擾的效果也正在被迅速削弱。
李鐵牛站在沙丘上,遠遠眺望著清軍營盤內變得井然有序的調動,以及越來越頻繁出營的巡邏騎兵隊,一股憋悶之氣在胸中翻騰不休。
臥龍穀,中樞帥帳。
帳內的空氣凝重得可以擰出水來。
李信聽完了李鐵牛的彙報,視線落在沙盤上,那個代表著清軍前鋒營的堅固標記上。
“鐵桶?”
他發出一聲冷哼。
“再硬的烏龜殼,老子也要給它敲出幾條縫來!”
李信猛地抬頭,看向隊列中一個身材敦實的漢子。
“王副院正!”
“末將在!”
王二踏前一步,胸膛挺得筆直。
“格物院可有辦法,讓咱們的遊騎,隔著幾百步,也能給清狗的營盤‘撓撓癢’?”
李信的手指在沙盤上清軍營盤的位置重重一點。
“動靜要大!”
“要讓他們睡不安穩!”
王二的眼睛裡迸發出一種工匠獨有的光彩。
“稟大帥!有!”
“‘二踢腳炮’!”
他快步走到沙盤旁,拿起幾枚代表火炮的小旗。
“我軍現有的‘二踢腳炮’,口徑雖不大,但勝在輕便!”
“炮管可以截短到三尺!”
“炮架也能改成輕便的雙輪小車,甚至乾脆用硬木支架!”
“一匹馬就能拖著走,兩個人就能操作!”
王二越說越是興奮,聲音不自覺地提高了幾分。
“炮彈!咱們可以用特製的‘驚雷彈’!”
“內裡裝藥不多,但是填滿了鐵砂、碎石,還有硫磺硝石的混合物!”
“爆炸的時候聲如霹靂,火光衝天,鐵砂橫飛!”
“殺傷力雖然有限,可那動靜,絕對夠大!最適合夜裡襲擾!”
“或者用‘火油罐彈’!”
“陶罐裡裝滿猛火油,用浸透了油的麻布做引信!丟過去,落地就燃,火勢極難撲滅!”
李信的臉上浮現出滿意的神色。
“好!就它了!”
“王二!”
“末將在!”
“我給你三天時間!著你格物院槍炮所,改製出三十門便攜‘二踢腳炮’!”
“配‘驚雷彈’五百發,‘火油罐彈’三百罐!”
“全部交付給驃騎旅李鐵牛!”
“諾!末將親自督辦!三日之內,必定完成!”
王二抱拳領命,轉身大步流星地離去,腳步帶著風。
“李鐵牛!”
“末將在!”
李鐵牛應聲出列,臉上的憋悶一掃而空。
“炮一到手,你立即在驃騎旅中,精選善射的炮手,組成‘驚雷隊’!”
“每隊配炮三門,再配三十騎精銳護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