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口處,喊殺聲已經嘶啞。
鋼鐵撞擊,骨骼斷裂,血肉被撕開的聲音混雜在一起。
磐石旅士兵的長戟不斷刺出,收回。
每一次都帶走一條性命,每一次戟刃都更加猩紅。
鑲黃旗的士兵同樣凶悍。
他們用身體撞開戟林,用馬刀劈砍戟杆。
一旦被近身,長戟兵的優勢蕩然無存。
“頂上去!”
“刀盾手上!”
趙猛的命令在混亂中傳遞。
刀盾手們組成一道移動的鐵牆,用盾牌猛力撞擊,用厚背砍刀劈砍清軍的頭顱與脖頸。
一個年輕的磐石旅士兵被一刀砍中肩膀,甲胄凹陷,他悶哼一聲,身體晃動。
對麵的清軍士兵獰笑著,抽刀準備補上第二下。
“噗!”
一柄三棱軍刺從盾牌的縫隙中探出,精準地刺入那名清軍的咽喉。
擰轉。
拔出。
血洞無法堵住,那名清軍捂著脖子,跪倒在地,身體劇烈抽搐。
趙猛的巨斧每一次揮動,都清空一小片區域。
他的重甲上布滿了刀痕與血汙。
一個清軍佐領揮刀衝向他。
趙猛不閃不避,斧頭橫掃。
“鐺!”
馬刀斷裂。
巨斧餘勢不減,將那名佐領的半邊身體都劈開,內臟混著血水流淌出來。
可清軍的數量太多了。
他們踩著同伴的屍體,踩著黏稠的血漿,一波接著一波湧入。
缺口內的空間被屍體越堆越高。
活人就在屍體堆上搏殺。
腳下不穩,隨時可能被屍體絆倒。
一旦倒下,就再也站不起來。
“旅帥!頂不住了!”
一個百戶長大吼,他的半邊臉都被鮮血覆蓋。
“換防!”
“讓後麵的兄弟上來!”
趙猛咆哮。
“我們退一步,黑水城就沒了!”
“磐石旅的字典裡,沒有‘後退’兩個字!”
他的話語給了士兵們新的力量。
後方的磐石旅士兵立刻上前,替換下前麵力竭的同袍。
戰鬥的絞肉機,一刻不停地運轉。
缺口後方。
佟國綱的拳頭攥得咯咯作響。
他親眼看著自己最精銳的鑲黃旗勇士,被那個小小的缺口不斷吞噬。
那些可都是跟著他征戰多年的老兵。
是八旗的驕傲。
現在,他們如同草芥一般倒下。
“巴彥呢?那個廢物死哪去了?”
他怒吼。
一個親兵顫抖著回答。
“巴……巴彥大人,還在前麵組織殘兵……”
“廢物!”
佟國綱一腳踹翻了身邊的火盆。
“本督的鑲黃旗,不需要廢物來開路!”
他抽出自己的佩刀,刀身在火光下反射出森冷的寒芒。
“巴哈納!”
他喊出了自己親衛隊的名字。
“嗻!”
一百名身穿黑色重甲,身材魁梧的士兵齊聲應答。
他們是精銳中的精銳,是佟國綱的最後底牌。
“結鐵索陣!”
“給本督,鑿穿它!”
佟國綱的刀鋒直指那道死亡缺口。
“嗻!”
一百名巴哈納親衛迅速行動。
他們兩人一組,用鐵鏈將彼此的左臂連接。
他們組成一個緊密的,無法被分割的整體。
他們邁著沉重而整齊的步伐,朝著缺口推進。
“清妖變陣了!”
城牆上,張猛第一時間發覺了異常。
那一百名黑甲士兵組成的陣型,散發著一股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趙猛!小心!”
他大聲提醒。
缺口內的趙猛也看到了。
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
“長戟!準備!”
“放!”
數十根長戟狠狠刺向巴哈納親衛。
“鐺!鐺!鐺!”
戟尖在黑色的重甲上迸濺出火星,卻大多無法刺穿。
少數刺入甲胄縫隙的長戟,也被對方強悍的身體肌肉卡住。
巴哈納親衛們臉上毫無波動。
他們甚至不去管插在身上的長戟。
他們隻是前進。
鐵鏈繃緊。
他們合力猛衝。
“哢嚓!”
第一排的長戟兵連人帶戟被撞飛出去。
磐石旅的防線出現了一個凹陷。
“殺!”
巴哈納親衛們發出低沉的咆哮。
他們手中的馬刀,比普通清軍的製式武器更加厚重。
每一次劈砍,都帶著巨大的力量。
盾牌被劈開。
頭盔被砸扁。
磐石旅的士兵被這股蠻不講理的力量打得節節敗退。
防線被撕開了一道更大的口子。
跟在巴哈納身後的鑲黃旗士兵發出歡呼,瘋狂地從這個口子湧入。
“完了……”
一個磐石旅士兵喃喃自語,他的手臂在剛才的撞擊中已經骨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