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蜀易主的消息,如同一陣席卷西北的狂風,吹到了龍驤軍團長周大勇的案頭。
他粗糙的手指摩挲著來自漢中府的密信,信紙上李信的字跡遒勁有力,每一個字都透著一股不容置喙的決斷。
“試探清軍防線虛實。”
命令簡單明了。
嶽升龍的歸降,為漢軍打開了西進的門戶,但也讓整個清廷西北防線徹底繃緊,如同上滿了弦的強弩。
康熙絕不會坐視甘肅與陝西暴露在漢軍的兵鋒之下。
周大勇將密信放在燭火上,看著它化為一縷青煙,飄散在冰冷的空氣裡。
帳外的風雪呼嘯著,卷起地上的碎石,發出嗚嗚的聲響。
“傳陳武。”
他對著帳外喊了一聲。
很快,一身戎裝的神機軍團長陳武便掀簾而入,帶來了滿身的寒氣。
“軍團長。”
“坐。”
周大勇指了指旁邊的馬紮,開門見山。
“漢王有令,命我部即刻對清軍在甘肅的防線進行一次火力偵察。”
陳武的身體坐得筆直,等待著下文。
“我準備兵分兩路。”
周大勇的手指在鋪開的軍事地圖上重重一點,點在了那處名為“烏鞘嶺”的咽喉要道上。
“我親率龍驤旅兩千精銳,佯攻烏鞘嶺。”
他的手指又劃向了黃河沿岸的一處渡口。
“你,率神機旅二千人,帶上所有的輕型炮,去中衛探探虛實。”
陳武的眉頭動了動。
“佯攻?試探?”
“對。”
周大勇的回答很乾脆。
“嶽升龍降了,清廷現在就是一隻被激怒的瘋狗,我們得知道,這條狗的牙齒到底有多鋒利,防守有多嚴密。”
他看著陳武。
“你的任務很重,我不要你拿下中衛,我要你用炮火,把趙良棟藏在黃河岸邊的所有東西都給我炸出來,看看他到底有多少家底。”
“屬下明白。”
陳武起身,抱拳領命。
兩日後,烏鞘嶺下,寒風如刀。
兩千名龍驤旅的士卒,穿著厚實的冬衣,在山穀中集結。
周大勇騎在馬上,舉著千裡鏡,觀察著遠處那道蜿蜒曲折的山嶺。
烏鞘嶺地勢險要,是通往甘肅腹地的天然屏障,清軍甘肅提督殷化行在此處經營多年,防線早已固若金湯。
“進攻!”
隨著周大勇一聲令下,戰鼓聲轟然響起,打破了山穀的寧靜。
漢軍士卒排著整齊的隊列,開始向著山坡上的清軍防線發起衝擊。
山道崎嶇,積雪濕滑,每一步都走得異常艱難。
清軍的陣地上卻是一片死寂,隻有黑洞洞的炮口與箭垛後的身影,冷漠地注視著不斷靠近的漢軍。
“放!”
當漢軍前鋒進入百步範圍時,山嶺上傳來一聲淒厲的嘶吼。
緊接著,大地開始震動。
周大勇在千裡鏡中看得分明,無數巨大的滾石,被清軍從山頂推下,裹挾著萬鈞之勢,沿著陡峭的山坡呼嘯而來。
那些直徑數尺的巨石,在山道上彈跳翻滾,所過之處,人體被輕易地碾成肉泥,骨骼碎裂的聲音在風中清晰可聞。
漢軍的陣型瞬間被衝得七零八落。
“穩住!舉盾!”
軍官們聲嘶力竭地呼喊著,試圖重整隊形。
但人力在天威般的滾石麵前,顯得如此渺小。
僥幸躲過滾石的士卒還沒來得及喘口氣,清軍陣地上火光連閃。
“轟!轟!轟!”
沉悶的炮聲響起,數十枚黑色的鐵彈丸拖著煙跡,砸進了漢軍的隊列之中。
血肉橫飛,慘叫聲此起彼伏。
周大勇的心沉了下去。
清軍的火炮,雖然射程與威力遠不如漢軍,但他們仿製了漢軍的開花彈,爆炸後飛濺的彈片,對密集衝鋒的步兵造成了巨大的殺傷。
殷化行顯然是早有準備,深挖的壕溝,密集的滾石,再加上這些仿製的火炮,構成了一道難以逾越的死亡防線。
“撤!”
周大勇果斷下達了撤退的命令。
再衝下去,除了徒增傷亡,沒有任何意義。
鳴金聲響起,傷痕累累的漢軍如潮水般退下,在雪地上留下了一百多具冰冷的屍體與蜿蜒的血跡。
周大勇放下千裡鏡,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這次佯攻,他已經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烏鞘嶺,不可強攻。
與此同時,數百裡外的中衛黃河渡口。
陳武的神機旅五百人,已經將十餘門輕型炮在河岸邊一字排開。
渾濁的黃河水奔騰不息,對岸的清軍渡口戒備森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