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迪門最近的心情很不好。
非常不好。
他站在“七省聯盟”號那寬大的船長室裡,煩躁地來回踱步,就像一頭被困在籠子裡的獅子。
桌上,那瓶他最喜歡的羅刹國伏特加,還剩下大半,但他現在卻一點喝酒的興致都沒有。
半個月了。
整整半個月,他沒有收到一艘補給船抵達的消息。
派出去的船,仿佛都石沉大海,消失得無影無蹤。
一開始,他以為是遭遇了風暴。但南大華海最近風平浪靜,根本不可能有那麼大的風暴,能讓十幾艘船同時失蹤。
直到三天前,一艘僥幸逃脫的商船,帶著滿身的傷痕和驚恐的船員,逃回了主力艦隊。
他才終於知道了答案。
海盜!
一群神出鬼沒、戰法凶殘的“大華海盜”!
根據幸存者的描述,這些海盜駕駛著速度極快的福船,偽裝成普通商船,總是在夜間,從最意想不到的角度發動攻擊。他們的火炮不多,但打得又準又狠,而且專門攻擊船舵和桅杆。一旦得手,他們就會像瘋狗一樣撲上來,展開殘酷的接舷戰。
“一群該死的黃皮猴子!”
範?迪門一拳砸在桌子上,震得酒瓶叮當作響。
他派出了自己艦隊中航速最快的幾艘護衛艦,組成巡邏隊,日夜在航線上巡邏,企圖剿滅這群煩人的蒼蠅。
但結果,卻是一無所獲。
那些“海盜”滑得像泥鰍一樣,一旦發現護衛艦的蹤影,立刻就消失在茫茫大海之中。而當護衛艦一走,他們又會從某個角落裡鑽出來,繼續襲擊落單的商船。
艦隊的物資,開始告急了。
淡水和新鮮蔬菜已經實行了嚴格的配給,士兵們每天隻能啃著堅硬的黑麵包,喝著帶有黴味的雨水。朗姆酒的供應,更是從每天一杯,變成三天一杯。
士兵們的士氣,肉眼可見地低落下去。抱怨、爭吵,甚至小規模的鬥毆,開始在各艘船上頻繁發生。
“總督閣下,我們不能再這樣等下去了!”
艦隊指揮官,德?魯伊特,一位經驗豐富的海軍將領,憂心忡忡地向他建議。
“我們的補給,最多還能支撐十天。十天之後,我們就連返航的淡水都不夠了!”
“要麼,我們立刻放棄封鎖,全速進攻澎湖,在我們的補給耗儘之前,拿下那個該死的島嶼,從陸地上獲得補給!”
“要麼,我們就隻能灰溜溜地返航,承認這次行動的徹底失敗!”
範?迪門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進攻澎湖?
他沒有十足的把握。施琅那個老狐狸,把澎湖經營得跟個鐵桶一樣。島上炮台林立,水道複雜,布滿了暗礁。強攻,必然會付出慘重的代價。
返航?
他更不能接受!他幾乎是壓上了自己的全部政治前途,才說服了公司董事會,發動了這次遠征。如果就這樣空手而歸,他不僅會成為整個歐洲的笑柄,他的總督之位,也岌岌可危。
就在他猶豫不決的時候,一名情報官神色慌張地闖了進來。
“總督閣下!不……不好了!”
“又有什麼壞消息?”範?迪門不耐煩地吼道。
“我們……我們派往上海的探子,傳回了……一個消息。”情報官的聲音都在發抖。
“說!”
“那艘……那艘大華人建造的萬噸級鐵甲艦……它……它在五天前,已經下水了!”
“什麼?!”
範?迪門如遭雷擊,猛地抓住情報官的衣領。
“你再說一遍!?”
“它下水了,閣下!”情報官嚇得快要哭出來,“據說,下水當天,就駛入了東海。北太平洋艦隊司令周大勇,親自在船上指揮。他們……他們進行了一次主炮試射,一輪齊射,就……就將一座海上的荒礁,從地圖上抹去了!”
“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範?迪門鬆開手,連連後退,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他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驚慌的神色。
他一直以為,那隻是大華人放出的假消息,是東方人可笑的吹噓。
但現在,這個消息,卻通過他最信任的情報渠道,得到了證實。
一萬噸的鋼鐵巨獸……
能將荒礁從地圖上抹去的巨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