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大華帝國的東西兩端,一個用血與火推行教化,一個用鋼鐵與汗水開墾沃土之時,遠在西亞的炎熱沙漠中,一場關乎帝國未來百年國運的豪賭,也終於迎來了揭曉的時刻。
波斯灣沿岸,穆巴拉克部落的領地。
這裡是真正的“不毛之地”。除了沙子,還是沙子。灼熱的太陽將大地烤得龜裂,空氣中連一絲風都帶著燎人的熱氣。對於生活在這裡的部落來說,最大的財富就是幾口鹹澀的井水和幾片稀疏的椰棗林。
燕雲,這位大華西亞經略司的司長,已經在這裡待了整整一年。
他早已褪去了在長安時的錦衣玉食,換上了當地的長袍,蓄起了絡腮胡,皮膚被曬得黝黑,看起來就像一個地地道道的阿拉伯商人。
一年來,他用數不清的絲綢、瓷器和茶磚,成功地與穆巴拉克部落的謝赫首領)薩巴赫,建立起了“牢不可破的友誼”。薩巴赫將他視為來自東方的“金主”和最好的朋友,部落裡的任何人見到燕雲,都會恭敬地行禮。
但隻有燕雲自己知道,他每天都在忍受著怎樣的煎熬。他帶來的工程師和勘探隊員們,頂著能把人烤熟的烈日,在這片方圓五十裡的“無用沙地”上,已經鑽了上百個孔。
他們用的是格物院最新研製的、由小型蒸汽機驅動的鑽探設備。一年來,他們挖出來的,除了沙子和石頭,什麼都沒有。
帶來的資金已經消耗大半,隊伍裡的士氣也日漸低落。甚至有人開始懷疑,皇帝陛下是不是記錯了,這鳥不拉屎的地方,真的有所謂的“黑金”嗎?
燕雲,是唯一一個還在堅持的人。
因為他相信李信。他永遠忘不了出發前,李信在禦書房對他說的那句話:“燕雲,你此去,不是為了朕,也不是為了大華,而是為了我們子孫後代的未來。那黑色的液體,將是驅動未來世界的血液。誰掌握了它,誰就掌握了未來。”
今日,是他們鑽下第一百零一個鑽孔的日子。
鑽頭在蒸汽機的帶動下,發出刺耳的摩擦聲,緩緩深入地下。
五十米……一百米……兩百米……
深度計上的指針,已經接近了鑽杆的極限。
勘探隊長,一個名叫孫工的老匠人,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和油汙,對燕雲搖了搖頭,聲音沙啞:“大人,恐怕……又沒戲了。這裡的地質結構,跟我們之前鑽的沒什麼兩樣。”
燕雲的心,一點點沉了下去。難道,真的要失敗了嗎?
就在這時,操作蒸汽機的工匠突然發出一聲驚呼:“壓力!壓力不對!”
所有人立刻圍了過去。
隻見蒸汽機上的壓力表,指針正在瘋狂地擺動。緊接著,一股巨大的力量從地下傳來,鑽杆發出了不堪重負的“咯咯”聲。
“不好!要井噴了!快退後!”孫工經驗豐富,臉色大變,立刻大吼道。
工匠們迅速關閉蒸汽機,連滾帶爬地向後退去。
幾乎就在他們撤離的瞬間,一股黑色的、粘稠的液體,夾雜著泥沙和巨大的氣壓,如同地下的惡龍蘇醒,猛地從鑽孔中噴湧而出!
“轟!”
黑色的液柱直衝雲霄,高達數十米,在灼熱的陽光下,散發著一種奇異的光澤。緊接著,如同下了一場黑色的暴雨,粘稠的液體劈頭蓋臉地澆了下來。
燕雲和所有人都被淋成了“黑人”,他們呆呆地站在原地,任由那帶著刺鼻氣味的液體,流過他們的臉頰,浸濕他們的衣衫。
沒有人躲閃,也沒有人說話。
所有人都被眼前這壯觀而又詭異的景象,徹底驚呆了。
短暫的死寂之後,孫工第一個反應過來。他伸出手指,沾了一點臉上的黑色液體,湊到鼻子前聞了聞,又用舌頭舔了一下。
隨即,他那張被油汙和汗水覆蓋的臉上,爆發出一種難以言喻的狂喜!
“是它!是它!就是它!”他語無倫次地大吼起來,激動得老淚縱橫,“大人!我們找到了!我們找到陛下的‘黑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