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洋洲,新海港。
濕鹹的海風吹過碼頭,卻吹不散空氣中那股混合著泥土、汗水與山雨欲來前的沉悶氣息。
遠方的甘蔗田綠浪翻湧,新建的冶煉廠煙囪高聳,一切都昭示著大華帝國在此地的根基日益穩固。
但繁榮隻是表象。
遠征軍司令周揚的指揮部內,氣氛壓抑得如同風暴前的海麵。
他盯著地圖,目光落在那麵代表荷蘭殖民者的藍色旗幟上,像是在看一根紮進肉裡的毒刺。
長安的死命令,那句“提頭來見”的朱批,如烙鐵般燙在他的腦海裡。
一個月,黃金產量提升三倍。
這不是命令,是懸在他頭頂的鍘刀。
而這些荷蘭人,就是擋在他完成任務路上的第一塊絆腳石。
更讓他煩躁的,是他腳下的刀——那支名為“忠勇營”的倭國降兵。
這把刀足夠鋒利,在清剿土著的戰鬥中飲過血,見了鋒。
可一把不完全屬於自己的刀,隨時可能反噬其主。
周揚需要一個機會,一個讓這把刀徹底刻上自己名字的機會。
夜,深了。
一道黑影如壁虎般貼著營房的陰影,敏捷地穿行,最終閃進了警備旅旅長石敢當的住所。
來人是華信田,忠勇營的百戶長之一。
他臉上沒有告密者的惶恐,反而有一種壓抑不住的亢奮,眼中閃爍著賭徒押上一切的瘋狂光芒。
“石旅長!”他聲音嘶啞,帶著一絲顫抖,“荷蘭人,聯絡了山本營長!”
石敢當那張岩石般堅毅的臉龐瞬間繃緊,蒲扇大的手掌握住了腰間的槍柄。
“他們許諾黃金、武器,支持我們自立,甚至派船送我們回國!”華信田的呼吸變得粗重,他不是在陳述,更像是在宣泄一種渴望已久的野心,“山本營長……他動心了!他說要考慮!”
“他敢!”石敢當怒目圓睜,殺氣溢出。
“旅長!”華信田一把攥住他的手臂,指甲幾乎要掐進肉裡,“山本一夫老了,他的時代過去了!但營中大部分兄弟,包括我,都願為大華、為周司令效死!我們願做內應,請司令給我們一個證明自己的機會!”
這番話,一半是忠誠,一半是野心。
石敢當盯著他,看透了他眼底的欲望,但並未點破。
他需要的,隻是一份結果。
“好!你等著!”石敢當重重點頭,“你的忠心,司令會看到的!”
周揚的指揮部內,燈火通明。
聽完彙報,他沒有絲毫意外,更沒有憤怒。
他隻是緩緩抬起頭,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像是欣賞獵物終於踩進了自己布下的陷阱。
“瞌睡就有人送枕頭,還送得這麼周到。”
他看向石敢當,語氣平靜,卻帶著不容置喙的命令。
“包圍忠勇營。”
“記住,圍而不攻。把所有的重火力都給我亮出來,我要讓裡麵每一個人,都能聞到死亡的味道。”
“我要看看,這把刀,在斷裂之前,會選擇指向誰。”
次日清晨。
忠勇營的營地內,死一般的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