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晨霧籠罩著安陸城,劉封與關羽並肩立於營前高坡,遠眺城頭飄揚的曹軍旌旗。連日的圍城已使守軍疲態漸顯,但滿寵治軍嚴整,城防依舊穩固。
攻城器械還需幾日方可完備?關羽撫須問道,鳳目微眯。
劉封略一沉吟:雲梯、衝車已備大半,但井闌尚需兩日。他轉頭對副將下令,傳令工匠,日夜趕製,務必後日黎明前備齊。
正議間,一騎快馬疾馳而來,騎士翻身下拜:報!任暉將軍急訊!
劉封展開軍報,眉頭漸鎖。原來曹洪早有所料,竟提前率精兵進駐義陽三關。任暉雖趁其不備襲取黃峴關,欲趁勢連破三關,但在進攻平靖關時遭曹洪伏擊,折損數百精銳,現退守黃峴關待援。
曹子廉倒是機警。關羽冷哼一聲,黃峴關既得,可趁機攻取平靖、武勝二關。
劉封搖頭:任暉有勇有謀,曹仁早有準備,曹洪大軍眾多,義陽三關互為犄角,急切難攻,當以守為主。待我等攻取安陸再行他議。他略一思索,又道,不過曹洪守平靖、武勝二關,還請二叔封鎖溮水航道,此戰仍有可為。他轉向傳令兵,速遣輕騎馳援任暉,命其死守黃峴關,待我破安陸後,親往接應!
正商議對策,又一信使自襄陽飛馬而至:主公已命三將軍將軍佯攻蔡陽、章陵,牽製曹軍!
關羽聞言大笑:大哥用兵,正合其時!曹軍若知後路受脅,必軍心浮動。
劉封目光灼灼,突然轉身對身旁書吏喝道:立即修書百封,用箭射入城中——就言我軍已破蔡陽、章陵,滿寵後路已斷!
關羽丹鳳眼微眯,撫須沉吟:好!待城中軍心浮動,正是我軍攻城良機!
暮色漸沉,數百支綁著絹書的箭矢劃破夜空,釘在安陸城頭的梁柱上。守軍士卒慌亂取下,匆匆送往滿寵。
遠處安陸城頭,隱約傳來陣陣騷動。劉封與關羽相視一笑——那封箭書,已然開始瓦解曹軍的鬥誌了。
暮色漸沉,漢營中火光點點。工匠揮汗如雨,攻城器械的輪廓在火光中漸顯猙獰。
夜色如墨,安陸城頭的火把在秋風中搖曳不定。
將軍!漢軍射入城中的絹書!親兵捧著數份素帛匆匆闖入曹仁大帳,額上冷汗涔涔。
滿寵接過一看,素帛上漢軍已克蔡陽、章陵,降者不殺十二個大字如刀刻斧鑿,筆力遒勁。他五指猛然收緊,絹帛在掌中皺成一團。
快!立即收繳全城絹書!滿寵霍然起身,甲葉錚然作響,凡私藏傳閱者——斬。。
將軍,恐怕……親兵欲言又止。他方才巡城時,已見三三兩兩的士卒聚在暗處竊竊私語,更有軍官神色慌張地往營帳中塞著什麼。
滿寵冷笑一聲:你以為本將不知?他起身踱至地圖前,劉封小兒想亂我軍心,卻不知我曹營將士,豈是幾封箭書就能動搖的?
堂外忽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親兵來報:南城守卒發生械鬥,已彈壓下去!
滿寵麵色一變,卻不動聲色:按原定計劃,加強四門守備。另……他手指重重按在地圖上的隨縣位置,密令李通,暗中準備撤離事宜,但不得走漏半點風聲。
將軍是要……
提前做好準備罷。滿寵轉身。
此時城外漢軍營寨,劉封遠眺安陸城頭異常的燈火調度,嘴角微揚:二叔,看來我們的,滿伯寧已經收到了。
關羽撫須沉吟:滿寵治軍甚嚴,恐難奏效。
無妨。劉封把玩著手中的箭矢,種子既已播下,遲早會發芽。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等……他目光轉向正在趕製的攻城器械,等一個合適的時機。
安陸城內,看似平靜的表麵下,暗流正在無聲地湧動。守夜的士卒交換著不安的眼神,軍官們的嗬斥聲比往日更加嚴厲。而在城牆陰影處,幾張被撕碎的絹書碎片,正在秋風中無聲地打著旋兒……
二日後,黎明時分,晨霧未散。
劉封一身玄甲立於東門外,身後數十架新製的井闌、衝車森然列陣。他眯眼望向城頭——守軍旌旗依舊飄揚,卻不見半個身影走動。
不對勁。劉封抬手止住鼓號手,城上守軍呢?
正疑惑間,忽聽一聲巨響,安陸東門竟緩緩洞開。數十名曹軍士卒棄甲丟戈,赤手空拳走出城門,為首曹軍伏地高呼:願降!滿寵昨晚已棄城而走,留我等在此虛張聲勢!
南門處,關羽青龍偃月刀一頓,丹鳳眼陡然睜大:好個滿伯寧!
周倉從北門快馬來報:城上皆草人!張允亦遣水軍登岸,西城水門內糧倉空空如也。
劉封按劍入城,隻見街巷寂寥,唯有寒風卷著枯葉在空蕩蕩的軍營間打轉。追嗎?周倉摩拳擦掌。
關羽卻搖頭:滿寵素來謹慎,既敢使這空城計,必有後手。
劉封突然冷笑:好一招金蟬脫殼!他踢翻腳邊一個偽裝用的草人,傳令全軍休整,同時派出輕騎往隨縣方向探查!
安陸城頭,字大旗頹然落地。而在西北方五十裡外的山道上,滿寵正勒馬回望滿寵正勒馬回望,對左右笑道:關雲長此刻,應該發現我留給他的了吧?哈哈!笑罷,轉身吼道:“急速行軍,到隨縣與李將軍彙合。”
安陸府衙內,關羽端坐主位,赤麵長須不怒自威。周倉、張允風塵仆仆踏入大堂,抱拳複命。
報!城內外已肅清,沒有繳獲到軍械、糧草!
溳水北部發現曹軍過河痕跡!
關羽微微頷首,傳令,速將滿寵撤軍之事報與襄陽主公,另遣快馬告知三將軍。
劉封立於地圖前,手指劃過義陽三關方向:二叔,曹洪尚在黃峴關與任暉對峙,侄兒率本部兵馬馳援。
關羽起身,丹鳳眼中寒光乍現,某自引兵追剿滿寵。
劉封已披掛整齊,腰間‘分濤’劍泛著冷光:二叔,隨縣道路崎嶇,需防埋伏。他指向沙盤一處山穀,此處最宜設伏。
關羽撫須大笑:子瞻用兵,愈發老成了!
日影西斜,兩支大軍分道揚鑣。
關羽橫刀躍馬,赤兔嘶風,綠袍偃月刀寒光凜冽,率三千精銳北上,其勢如青龍逐火,天地為之色變。
劉封挺戟縱馬,赤龍長嘯,白袍飛揚,嘯月青龍戟鋒芒逼人,率領荊南軍直指黃峴關,恰似白虹貫日,蒼隼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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