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肅聞言,心中暗驚,知龐統已看透江東局勢,隻得歎道:“若先生不願留吳,或可往荊州投劉皇叔,玄德仁德,必當重用。”
龐統目光微動,終於露出一絲笑意,道:“實不相瞞,我正有此意,方才所言投曹,不過戲言耳。”
魯肅欣然道:“既如此,某當作書薦之,先生輔佐玄德,亦可促成孫劉聯盟,共抗曹操。”
龐統拱手道:“此正合我平生之誌。”
魯肅見龐統去意已決,深知此等大才若就此放歸,必成江東之憾。他當即命人取來筆墨絹帛,伏案疾書,字字懇切:
玄德公台鑒:
肅久聞明公求賢若渴,今有襄陽龐士元者,胸藏韜略,腹隱機謀,實乃當世奇才。其人曾獻連環妙計助破曹軍,智謀不在孔明之下。今因江東未能儘其才,願投明主。望公以國士待之,必能助公成就大業。肅雖在江東,亦為天下計,願孫劉永結盟好,共抗曹賊。書不儘言,惟公察之。
魯肅再拜
寫畢,魯肅親自用火漆封緘,鄭重交予龐統。龐統接過薦書,收入袖中,向魯肅深深一揖:子敬高義,統銘記於心。今日一彆,有緣再見!
魯肅見龐統執意要走,沉吟片刻道:士元此去,何不與公瑾辭彆?他待你如知己,若就此不告而彆,恐有負知遇之恩。
龐統聞言,眉宇間掠過一絲黯然,手指輕輕摩挲著行囊上的係帶:子敬有所不知。公瑾待我恩重,正因如此,更不忍當麵辭彆。相見時難彆亦難,不如就此彆過,免得徒增傷感。
他抬眼望向遠處周瑜大帳的燈火,聲音低沉了幾分:況且……近來我觀吳侯對公瑾已有猜忌之意。子敬不妨提醒公瑾,功高震主,自古皆然。他如今威震江東,更當謹言慎行。
魯肅神色一凜,壓低聲音道:士元此言……可是看出了什麼?
龐統微微搖頭:我夜觀天象,見將星有異。公瑾性烈,恐難久居人下。子敬身為摯友,當相機勸諫。說罷提起行囊,這些肺腑之言,就托付與你了。
魯肅還要再勸,龐統已抬手止住:送君千裡,終須一彆。子敬珍重。話音未落,人已轉身步入夜色之中。魯肅望著他漸行漸遠的背影,想起方才那番話,不由得打了個寒顫,望向周瑜大帳的目光中多了幾分憂慮。
龐統並未驚動旁人,隻攜隨身行囊,悄然離營。江畔月色如水,一葉扁舟早已備好。船夫見客至,問道:先生可是要往荊州去?龐統頷首:正是。
舟行江上,夜風拂麵。龐統獨立船頭,望著漸行漸遠的江東燈火,心中百感交集。他想起周瑜知遇之恩,又思及孫權輕慢之態,不禁長歎:鳳非梧桐不棲,士非明主不事。江東非我久留之地啊!
舟行三日,終至荊州地界。龐統整肅衣冠,遙望襄陽城郭,眼中精光閃動:劉玄德,但願你莫要讓我失望才好。
周瑜得知龐統離去,悵然歎息,對魯肅道:“士元大才,竟不得主公重用,實乃江東之失!”
魯肅苦笑:“主公以貌取人,又因士元言語直率,故而輕之。”
周瑜搖頭道:“鳳雛之才,不亞於臥龍,今投劉備,恐日後江東難製。”
魯肅安慰道:“都督勿憂,龐統雖去,然孫劉聯盟尚在,共抗曹操,仍是上策。”
周瑜默然,望向西方,心中暗歎:“天下英才,不能儘歸江東,實乃憾事!”
龐統離吳入荊,終遇明主。而江東錯失大才,雖一時強盛,卻埋下日後隱患。正所謂:
“鳳雛難棲江東木,終向荊襄展翼飛。
若使孫權能識士,何愁天下不歸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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