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興猛地從床榻上彈起，一把扯過枕邊的短打勁裝，三兩下套在身上。張苞迷迷糊糊地揉著眼睛，被關興一腳踹在屁股上：快起！遲了要挨軍棍！
女舍，關鳳早已穿戴整齊，正幫黃舞蝶係緊束腰。趙襄一邊紮著馬尾，一邊低聲抱怨：這才第一天，天都沒亮……
少廢話！關鳳一把拽起她，既然來了，就彆想著偷懶！
二十餘名少年少女在十息之內列隊完畢，卻見劉封負手而立，身旁站著兩名執杖的軍法官。
霍弋！出列！
霍弋心頭一緊，硬著頭皮上前。
衣冠不整，腰帶鬆散——五十俯臥撐！
霍弋漲紅了臉，茫然地站在原地。不僅是他，周圍一眾少年都露出困惑的神色。張苞撓著頭小聲嘀咕：俯……俯什麼？
劉封見狀大步走來，玄色軍靴踏在凍土上發出清脆的聲響。他二話不說，直接俯身撐地，雙臂與肩同寬，背脊繃得筆直如鬆。
看好了。他的聲音沉穩有力，雙手撐地，腰背挺直，身體如一塊鐵板。隨著他示範的動作，肩胛骨在軍服下顯出清晰的輪廓。
關鳳突然了一聲：這不就是撐虎式嗎？
不錯。劉封一邊保持姿勢一邊解釋，但軍中要求更嚴——下去時胸膛離地三寸，上來時雙臂完全伸直。
說著他已連續做了十個標準動作，額間卻不見半點汗星。起身時，他拍了拍手心的塵土：此式能練臂力、腰力、耐力，是軍中基礎。霍弋，開始吧。
霍弋戰戰兢兢地趴下，剛做了十個就手臂發抖。劉封單膝點地，一手扶住他的腰：收腹，彆塌腰。
劉封冷峻的目光掃過每一個人：記住，從今日起，你們不再是公子小姐，而是荊漢的將士！軍令如山，違者——嚴懲不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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繞校場十圈！最後三名加罰二裡！
鄧範瘦弱的身軀在隊伍中格外顯眼，才跑完五圈就已麵色慘白。黃舞蝶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彆停！停下就輸了！
張苞喘著粗氣：你們女娃……倒是能跑……
關鳳冷笑一聲，突然加速，勁裝如箭般掠過他身旁：張少爺要是跑不動，不如回屋繡花？
劉封站在高台上，看著這群少年在朝陽下揮汗如雨。趙雲不知何時已站在他身側：是不是太嚴了？
龍叔，劉封目光如鐵，戰場不會對他們仁慈。
諸葛亮緩步走來，微笑道：子瞻此舉，可謂深謀遠慮。
劉封搖頭：軍師過譽了，我隻是希望能早一日光複漢室。
龐統目光深邃：有此軍校，何愁大漢不興？
午時梆子響過三聲，校場膳堂內已列坐整齊。二十餘名學子腹鳴如雷，卻見每張柏木食案前皆立著棗木軍牌，朱砂刻就的軍規森然奪目：食不言，寢不語。浪費糧食者，餓一日。
劉琮盯著碗中肥膩的豚肉，趁軍法官轉身時飛快撥至碗沿。竹箸剛觸到案麵，忽覺後頸一涼——軍法官的戒尺已抵在他衣領處。鐵甲摩擦聲裡，滿堂箸匙齊歇。
劉琮！軍法官聲如寒鐵，出列受罰！
全場寂靜，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浪費糧食，依律當罰。軍法官麵無表情，今日午膳取消。
霜風穿堂而過，吹散羹湯熱氣。劉琮耳尖滴血般紅，垂首立於軍牌旁，看著自己那碗幾乎未動的飯食被收走。關興忽然咳嗽半聲，袖中半塊麥餅滑落案底，被張苞寬大的手掌一推，悄無聲息地碾過青磚地縫，停在劉琮靴邊。
窗外廊柱下，劉封唇角微不可察地揚起。他屈指輕叩窗欞，冰淩震落的碎晶在陽光下劃出一道銀線——恰似少年們心照不宣的情誼，乾淨利落，又鋒芒暗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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