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業城,吳侯府邸。
魯肅風塵仆仆地踏入大殿,衣袍上還沾著蜀地的寒氣。孫權高坐案前,目光如炬,手指輕輕敲擊著扶手,顯然已等候多時。
子敬,如何?孫權開口,聲音低沉而冷冽。
魯肅深深一揖,緩緩道:主公,劉備不肯放人。
孫權眉頭一皺,手指頓住。
魯肅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劉備言,陸公紀病情危重,確實不宜移動。陸伯言為救叔父,一片孝心可嘉。陸氏同為大漢子民,他豈能見死不救?待公紀病愈之後,去留由其自行決定。若陸氏願回江東,他絕不阻攔。
孫權聞言,眼中寒光一閃,五指緩緩收緊,捏得竹簡發出聲響。
好一個漢室子民孫權猛地拍案而起,案上竹簡震得嘩啦作響。劉備這是要公然收留我江東叛臣?這是要向江東示威嗎?
魯肅沉默片刻,道:主公,劉備此舉,意在拉攏江東士族之心。若強行要人,反倒顯得我江東不恤臣下。不如……
不如什麼?孫權冷笑,不如任由陸氏投蜀,讓天下人笑我孫權連自己的臣子都留不住?
魯肅歎息:主公,劉備雖收留陸氏,但並未撕破臉皮。若貿然興兵,恐傷吳蜀聯盟,反讓曹操坐收漁利。
坐收漁利?孫權眼中寒光一閃:聯盟?劉備收留我江東臣子,反倒成了我的不是?他何曾把聯盟放在眼裡?陸績若真病重,為何不先稟報於我,卻私自逃往益州?此等行徑,與叛逃何異!而劉備收留我江東重臣,
魯肅默然。他知道孫權對陸氏早有猜忌,此次不過是借題發揮。
主公,魯肅仍試圖勸解,陸公紀在蜀中養病,待痊愈後自會歸來。若強行索要,反倒顯得江東苛待賢臣,恐失士人之心。
孫權冷冷一笑:士人之心?我孫氏坐鎮江東,靠的是兵威,不是那些文人的嘴皮子!
他轉身走向殿外,望著遠處滾滾長江,冷聲道:既然劉備不識抬舉,那就讓他知道,江東的刀,還沒鈍!
魯肅心中一凜:主公的意思是……
傳令呂蒙!孫權厲聲道,傳令呂蒙,率兩萬水軍,襲取江夏!
……
長江之上,戰船如林。
呂蒙立於旗艦甲板,江風裹挾著細雪撲麵而來,刺骨生寒。他望著遠處隱約可見的江夏城輪廓,嘴角微揚。
劉備以為派文聘鎮守江夏,就能擋住我江東水師?他冷笑一聲,傳令全軍,趁夜突襲,務必一舉破城!
蔣欽遲疑道:將軍,江夏城防堅固,文聘又非庸才,貿然進攻,恐有風險。
呂蒙目光冷冽:主公之令,豈容質疑?況且劉備收留陸氏,分明是藐視江東。此戰,不僅要奪城,更要讓天下人知道——孫吳之威,不容輕侮!
江東戰船如黑雲壓境,直逼江夏。
……
羅蒙立於江夏城頭,冷風拂麵,他眯眼望向江對岸的江東水寨。身旁文聘低聲道:太守,江東近日調動頻繁,恐有異動。
羅蒙冷笑:孫權這是坐不住了。
早在魯肅出使成都時,諸葛亮便已密信江夏,令羅蒙、文聘加強防備。如今江夏城防加固,沿江哨塔林立,水寨戰船嚴陣以待,就等江東來犯。
羅蒙皺眉道:若江東真的大舉進攻,我軍雖能守,但恐傷亡不小。
文聘拍了拍城牆,沉聲道:無妨。江夏城堅,長江天險,孫權若敢來,必讓他撞得頭破血流!
正說話間,遠處江麵忽現黑點,隨後越來越多,如烏雲壓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