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雲還好,至少知道陳耀然來衙署要搞他。
作為衙署中的一把手,知府柳朿是絲毫不知情。
此時的柳朿正在公堂之中,陪伴著溫宗博。
溫宗博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意:“柳知府當真是個妙人。”
“下官不知大人何意。”
“官不修衙。”
一聲“官不修衙”,柳朿也笑了,笑的滿麵苦澀。
衙署內青磚鋪地,古槐垂蔭,公堂內肅靜森然,處處透著莊嚴肅穆。
這倒是正常,不正常的是,下馬車的時候是在後院,就是這處後院,被知情者稱為“迎官閣”。
進府衙,正對著就是公堂,公堂後方是班房,各房主事署理公務的班房,穿過月亮門,則是衙庫與監牢,一左一右。
按道理來說,大部分城池中的衙署都是這格局。
然後洛城府衙卻多出一個區域,在衙庫後方,一個大院子。
院中古木參天,陽光透過枝葉的縫隙灑下形成一片片斑駁的光影,給人一種寧靜而祥和的感覺。花盆二十有六,花卉品種不一,無一重複。
院中青石鋪就的地麵乾淨整潔,甚至還有一座假山,四周奇石矗立,有的如猛虎下山,有的似仙女下凡,栩栩如生,意境十足,書房、臥房更是掛滿了珍稀字畫。
如果這院子出現在高門大戶的府中,不奇怪。
可這院子出現在了府衙的後方,很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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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朿走上前,為溫宗博倒了杯茶:“洛城是邊關重鎮,一年四季,不知來往多少京中的大人,久而久之,曆任洛城知府便修建了那一處風景彆致的小院。”
“原來如此。”
溫宗博接過茶杯,卻未坐下:“前院公堂百姓跪地,口中呼冤,字字如刀,句句覆血,卻不知,百步之遙,可為百姓做主的大人們,腿上坐著娘們,手中抓著酒杯,眼中皆是美景,放浪形骸。”
柳朿瞳孔猛地一縮,再次強調了一遍:“院落並非是下官所建。”
“為何不拆?”
“下官拆了,離任後,下一任洛城知府難道就不建了嗎?”
“是啊,是啊。”
溫宗博將杯中粗茶一飲而儘:“前人栽樹後人乘涼,你不栽樹,還要將樹砍了,豈能不遭人記恨。”
“下官不怕遭人記恨,隻是…”
“隻是什麼。”
“隻是…”
柳朿微微看了眼溫宗博,心中詫異無比,隻是第一次見麵,品級又差了這麼多,甚至對方根本沒有過多開口,可不知為何,又總是能夠讓自己毫無防備不由自主的說出心中“苦楚”之言。
見到柳朿望向自己,溫宗博啞然失笑,沒等再開口,外麵傳來陣陣鼓聲。
柳朿瞳孔猛地一縮,溫宗博似笑非笑:“本官初至便見冤鼓響起,要麼,是大冤,要麼,是大仇。”
柳朿張了張嘴,都不知該怎麼接這話。
溫宗博笑吟吟的問道:“本官,可需回避?”
柳朿無奈至極:“若是叫大人回避了,那便真是大冤了。”
“不叫本官回避,又是滿麵坦然之色,八成是大仇了。”
二人相視一笑,柳朿內心再次升起剛剛那種感覺,那種無需對溫宗博生出任何戒備的感覺,仿佛麵對一個多年老友一般可暢所欲言。
一名文吏匆匆跑了進來:“二位大人,堂外有擊鼓者,言說冤情,擊鼓者,鴻臚寺少卿之孫、北地郡城知府之子,陳耀然陳公子。”
柳朿眼眶微微抖動了一下,眼底閃過一絲怒意。
溫宗博笑意更濃:“平日裡欲擊鼓之人,都如那陳公子這般詳詳細細的自報家門一番嗎?”
文吏張了張嘴,沒敢輕易開口,隻能望向柳朿。
溫宗博慢悠悠的走到公案旁:“審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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