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犇離開了唐府,回府衙找溫宗博彙報工作去了。
至於彙報什麼,牛犇也不知道,他光知道給唐雲拉上賊船了,大體是個什麼計劃,計劃又有什麼細節,唐雲就說了仨字,隨機應變。
牛犇離開後,唐雲換了一身嶄新的儒袍,帶著陳蠻虎和馬驫走出了府邸。
“唐公子。”馬驫問個不停:“那姓牛的到底與你說了什麼,我宮家是否需要顧慮,唐公子,唐公子唐公子你說句話啊。”
“與宮家無關,至少現在無關。”
唐雲翻身上馬,騎在小花身上正色道:“錦兒派你來保護我對吧,那就做好你的工作,從現在開始,你居住在我唐家,我出門,你就跟著出門,太多的我沒辦法告訴你,唯一能告訴你的就是,保護好我,我就會保護好宮家。”
馬驫雙眼放光,整句話他都沒仔細聽,光聽到開頭倆字了錦兒。
一時之間,馬驫眼珠子亂轉。
唐雲管他宮家大夫人,叫錦兒,代表這倆人有奸…有感情。
有感情,就代表唐雲有可能成為宮家姑爺。
未來的宮家姑爺,也算是半個主子。
那麼保護半個主子…馬驫頓感使命在身,原本還有些不情願,現在都恨不得一天十二個時辰給唐雲栓褲襠上了。
馬驫也上了馬,剛要問去哪,陳蠻虎也上馬了,上了他的馬。
陳蠻虎不但上馬了,還摟住了馬驫的腰。
馬驫扭過頭:“你是唐公子護衛,竟連馬都沒有?”
“你馬不也是軍中的嗎,誰都可騎,顯擺什麼。”
不等馬驫反唇相譏,唐雲一夾馬腹,小花前蹄揚起,然後,如同以往那般,溜溜達達的往前走。
烈日懸於中天,將萬裡無雲的天空烤成一片刺目的白。
小花不喜歡日頭,總是貼著牆邊走,即便唐雲拉動韁繩,依舊執拗的繞著遠路來到城牆下方。
古老的城牆在熾熱的陽光下泛著青灰色的冷光,斑駁的箭孔與裂痕,訴說著歲月的滄桑。
唐雲目光幽深,平靜的外表下,內心火熱。
這股火熱,如同激發了從未有過的賭徒天性。
他原本以為自己無法接受官員、世家,壓榨百姓,將百姓當牛馬。
事實上,他沒那麼憤青,他接受了。
大虞朝,比他想象的還要操蛋。
他也原本以為,自己無法接受官員、世家,上位者連軍伍都敢壓榨,敢欺辱。
事實上,他還是接受了。
接受,不假,那是因他隻能冷眼旁觀。
就如同上一世,如同上一世的他,如同上一世無數個如他一樣的升鬥小民,見到了不公之事,除了接受,還能有什麼辦法。
這並非是他與無數個他冷血,隻是無可奈何,無可奈何罷了。
現在,唐雲有辦法不去接受,去做一些應該做的事,那麼他也就無需冷眼旁觀了。
貼著城牆邊,三人二馬來到了南市,平日裡喧鬨的市集,路上行人寥寥無幾。
過了牌坊,陣陣酒香傳來,唐雲再次拉動韁繩,停留在了一處名為“醉仙居”的鋪子外。
醉仙居,名字起的俗,地方也俗。
你以為這是賣酒的,不,這是摟著姑娘喝酒的地方。
你以為這是摟姑娘的,這是可以一邊喝著酒一邊賭錢的地方。
你以為這是賭錢的地方,還是不,不不不,這是吟詩作對的地方。
總之一句話,隻要有錢,想玩的,能玩的,敢玩的,都可以在這裡玩。
這種俗氣的地方,唐雲一直沒什麼興趣,主要是他沒錢。
現在,他有興趣了,和錢無關,和人有關。
人叫柳鶴,醉仙居的東家,出身柳家。
柳不是知府柳朿的那個柳,是柳魁的那個柳,原南地三道之一的南陽道軍器監少監。
柳鶴,正是柳魁的親外甥。
柳魁小妾不少,親生子嗣一個沒有,隻有一個親外甥,也就是柳鶴,視為己出。
傳聞當年柳魁上位就是靠著她姐去各家府邸疏通關係,三十多歲的時候因病去世,隻留下了一個兒子,交由她親弟弟也就是柳魁撫養。
上梁不正下梁歪,柳魁原本是想將柳鶴培培養成文武雙全的正經人,將來也好入朝為官,結果這小子讀書是讀書了,隻是der智體美勞全麵發展,der發展的最好,不是一般der。
考功名,參加童子試,頭一夜喝多了,第二天遲到,州府學衙的門都沒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