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堂了,提審夏無過。
柳朿坐在公堂後,還特意將那三個官員和涉案的幾個文吏叫來了。
唐雲在角落看著熱鬨,望著汗如雨下惶恐到極致的一群府衙官吏,起初還覺得挺過癮。
當夏無過口述揭發出這些人時,當這些官吏要麼大罵血口噴人要麼直接癱倒在地後,唐雲突然覺得也沒什麼意思。
因為旁邊的馬驫和牛犇打賭,牛犇說這些官吏肯定要被關押個幾年,馬驫說文吏不知道,三位官員應該在一個月之內放出來,最多沒了名聲丟了官袍。
唐雲,徹底失去了興趣,轉身走出了府衙。
離開衙署,仰頭望著萬裡無雲,望著風和日麗,望著陽光明媚,唐雲突然覺得有些疲憊。
天,永遠是那個天。
人,永遠是那群人。
亙古不變的世道,亙古不變的人。
那群王八蛋,好像也會穿越,會重生一樣。
一代接著一代,一次輪回接著一次輪回,他們活著仿佛隻有一個目的,就是讓這個世道越來越操蛋。
疲憊的唐雲,蹲在了牆角,抱著雙腿,像個不倒翁似的前後搖晃著,雙目無神。
陳蠻虎也蹲下了,蹲在了唐雲旁邊。
牛馬二人一左一右,也蹲在了那裡。
四個人什麼都沒說,又有著某種默契,一種即便看慣了這種事,還是覺得疲憊不堪充滿絕望的默契。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衙署中還在審案,不時傳出了幾聲柳朿的咆哮。
“少爺。”陳蠻虎扭頭說道:“這案子能辦成鐵案嗎。”
唐雲還沒開口,牛犇搖了搖頭:“難,就說剛剛柳知府質問刑房主事,名為夜明珠的奇珍異寶為何售賣八百貫,主事詭辯此物是異寶,關外所得,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
唐雲撇了撇嘴:“雞毛夜明珠,就是塊破石頭罷了。”
阿虎好奇的問道:“少爺,您見過夜明珠嗎。”
唐雲點了點頭,彆說夜明珠了,上一世他連日明珠的都見過。
“八百貫,八百貫。”
馬驫滿麵羨慕:“馬某從軍多年,混成了如今的校尉,每個月也不過兩貫錢罷了。”
說到這,馬驫看向牛犇:“你們這些宮中禁衛,每月俸祿多少。”
牛犇:“近三貫。”
唐雲頗為奇怪,不應該啊,這群所謂的宮中禁衛、天子親軍之類的,不都開不起工資嗎?
“少爺,咱接下來去哪。”
唐雲剛想說“繼續等”,一輛馬車疾馳而來,馬車上有標記,一個大大的“夏”字。
“你們看,我就說這個破衙署早就被滲透了個七七八八,剛開堂,正主來了。”
本來唐雲就是吐槽一句罷了,不想多管閒事,隻是看熱鬨一樣望了過去。
馬車停在了衙署門口,走下來的也正是夏家話事人夏慎。
六十多歲的老頭,在古代已經算是很長壽了,老態龍鐘手裡抓著拐杖,彎個腰駝個背滿臉老人斑,胡子倒是挺長,過頸了,頭上的毛沒多少,滿麵陰狠。
馬車中還有一人,是個皮膚黝黑的年輕人,矮矮瘦瘦的,看年紀也就十六七的樣子,臉上掛著淚痕,下來後一副畏畏縮縮的模樣。
夏慎露出了某種像是慈愛又極度偽善的笑容,輕輕拍了拍少年的肩膀。
二人也不知說了什麼,少年表現的極為惶恐,一會搖頭,一會點頭的。
唐雲這夥人距離太遠,聽不到說什麼,也沒想聽,唯獨牛犇擰著眉,突然低聲咒罵了一句。
“老狗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