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夜深人靜,沙世貴來了。
明明是唐雲做臥底,結果沙世貴鬼鬼祟祟的,大半夜來的不說,還是翻牆進來的,差點沒讓阿虎一箭射死。
進入了正堂,沙世貴欲言又止,他愈發覺得唐雲猖狂了,他娘的謀反,大家是在謀反呢!
頭一次聽說一群謀反的亂黨,在正堂接觸的,還燈火通明。
“童家要搞我!”
唐雲坐在那裡,氣呼呼的叫道:“童家要搞我,我可以接受,那三十萬銀票我收了,那麼我就會承擔相應的代價,但是,但是你剛剛說什麼,說先忍一忍?”
按道理來說,沙世貴算是唐雲的上級的上級,也就是朱芝鬆的上級,結果進來說了沒兩句話,他感覺自己才是下級。
“唐兄弟你先消消氣兒,本將的意思是莫要操之過急,童家死了家主,定是要一個交代的,若不然顏麵上不好看。”
“顏麵不好看?”
唐雲一拍桌子:“本少爺不跟著你們造反,要看彆人臉色,跟著你們造反,還是要看彆人臉色,那我他媽不是白跟著你們造反了嗎!”
“哎呀哎呀哎呀!”
沙世貴都想給唐雲的逼嘴縫上了:“小點聲,你他娘的小點聲。”
“我活這麼大,就沒怎麼受過委屈。”
唐雲翹起二郎腿:“現在跟著你們混了,你沙大將軍要我委曲求全,讓我忍一忍,讓我不和童家人一般見識,傳出去了,洛城的其他人怎麼看我,我不要麵子的?”
沙世貴著實是心累無比。
童家來的人叫童苫,可以理解為專門給童家辦臟事的。
苫,蓋也,意為居喪時,孝子睡的草墊子。
這名可不是亂起的,像童家這種世家,很多孩子一出生可以說就決定了未來在家族中的地位與將來要走的路。
童家經營了十六代,整整十六代,開枝散葉,除了主家外,掌實權的隻有兩個分家。
若童家是一棵參天巨樹,那麼這兩個分家則是最粗壯的樹乾。
一支,在京中,子弟從小接受族學,讀四書五經,通過科考或是舉薦入仕,入朝為官。
另一支,正是童苫這一支,名義上專門負責童家的商業版圖。
商鋪經營、田產擴張、商隊行商,都要與各行各業各階層的人打交道,也難免得罪不同的人。
一旦出現糾紛乃至衝突,便是童苫這一支童家分家進行乾預處理的時候。
現在這一支分家說了算的,正是童苫。
童苫今年三十有五,居於州城,按輩分,他是童礪的堂兄,管童瑾叫大伯。
沙世貴不止一次接觸過童苫,用他的話來說,這就是個狠角色,硬茬子。
童家有見不得光的事,而且很多,光沙世貴知道的就有不少,其中印象最深的便是七年前,童家商隊行商時被山匪劫了一事。
童苫帶著十二個隨從深入山中,追尋這夥山匪的蛛絲馬跡。
找到這處山匪盤踞的窩點後,童苫甚至沒叫援手,夜裡帶著隨從悄聲無息的將足有三十九人的匪巢全滅,並將三十九個人頭扔在了官道上,震懾宵小。
童家讓童苫來洛城處理這件事,擺明了是不會善罷甘休。
沙世貴得知後,也挺苦惱的,和朱芝鬆以及那名神秘女子探討過,一時沒什麼太好的辦法。
唐雲下手太快,時間太過倉促,他們在童家的內應,暫時還沒辦法掌上大權,隻能先拖著。
“沙將軍,你可能誤會了。”
唐雲也調查過童苫的底細,正色道:“既然我收了你們的三十萬貫,我就有心理準備,我叫你來,不是為了讓你們罩著我保護我,而是為了告訴你們,童苫敢招惹我,我他媽連他也殺!”
這一聲“殺”,令沙世貴眼眶暴跳。
以前唐雲說這句話,他會笑,笑的滿地打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