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致微,既如願以償,又頗為無奈。
如願以償的是,他和軒轅尚待了許久,相處超過了半個時辰。
就是這半個時辰的相處,他回到京中後,隻要將消息放出去,未必升官,但人脈一定會擴展不少。
失望的是,半個時辰的相處,隻是閒聊,言之無物。
談詩詞歌賦,談風花雪月,談邊疆疾苦,談天下百姓,唯獨不再談唐雲,未談軒轅尚被唐雲訛了七千貫,更未談因唐雲,軒轅家顏麵大失。
杜致微,想聽的是關於南軍不守規矩訛詐商隊…
想聽的是宮中對唐雲,到底是個什麼態度…
想聽的是,明明看唐雲不爽的軒轅尚,到底需不需要他杜致微出手…
更想聽的是,如果他出手的話,軒轅家許諾什麼好處…
想聽的,一個都沒聽到。
不過也不算是空手而歸,軒轅尚說了,杜致微閒暇時可以尋他“閒聊”打發時間。
杜致微回到隼營後,一路上也想清楚了,確定了,軒轅尚這個老狐狸,是在考驗他。
如果他在雍城能夠迅速建立威信,並且能夠壓製住唐雲,證明了他能夠收拾唐雲,軒轅尚才會鬆口,在此之前,不會做出任何表態。
不過杜致微還是有點困惑,剛見麵,倒是談論了疾營,三言兩語,軒轅尚不像是撇開關係,更像是一種警告,警告他不要動疾營,並且明確告訴他,疾營將士的確沒牽連到殄虜營或是常斐的破事中。
回到營中後,杜致微想起了一個人,一直伴在軒轅尚身邊的周正祥。
入睡前,杜致微決定找個機會和周正祥單獨聊聊,看看能不能探探口風。
其實他想多了,不說周正祥嘴巴嚴,就算不嚴,他也挺懵。
剛給軒轅尚洗完腳,周正祥出屋倒了洗腳水後,終於還是沒忍住。
回到屋中,垂首站住後,抬頭望向坐在床榻上的軒轅尚。
“孩兒不懂,您為何要保疾營。”
“保?”
軒轅尚啞然失笑:“京中朝臣不知,那杜致微不知,難道我軒轅家不知,你也不知不成?”
“您的意思…”
“南軍將士保家衛國,六大營奮勇殺敵,疾營亦是如此,這疾營主將常斐叛了不假,可這主將,是誰提拔的,是宮萬鈞,這主將,又是誰任命的,是兵部,與將士們何乾,提拔常斐的宮萬鈞,獲封了國公,任命了常斐的兵部,卻在京中大罵疾營將士害他們遭受非議,到頭來,這罪,這罰,這朝廷怒火,卻要守護邊關的無辜疾營將士們去承擔,哪來的道理。”
聽聞此言,周正祥下意識看向軒轅尚的獨腿,隨即連忙收回目光,繼續望向地麵,畢恭畢敬。
“您說的是,隻是那唐雲三番兩次招惹您,家族顏麵大失,如若…”
“老夫要教訓唐雲,也無需假他人之手。”
軒轅尚冷笑一聲:“一個小小的兵部郎中,還不配對付那混賬小子!”
周正祥愣了一下,抬起頭,滿臉全是大寫加大加粗的問號。
“怎地,有何不懂的?”
“孩兒是不懂,那您為何還要見杜郎中,如今雍城皆說杜郎中得了您的授意要對付唐雲。”
“這混賬的東西小小年紀毫無敬畏之心,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