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雲在雍城的影響力,周玄不是不知道。
要是在京中,彆說刁難唐雲,他上趕著結交乃至巴結都來不及呢。
奈何,他說了不算。
首先,這是皇差,天子要他敲打敲打唐雲。
其次,來的時候不是沒考慮過唐破山的反應。
當時覺得無需太過擔憂,基於兩點。
第一,唐雲和唐破山是父子,父子二人又是兩個個體,不是世家那種情況,唐破山在洛城浪,唐雲在雍城闖,不搭邊兒,子走的不是父路,當爹的也沒辦法幫兒子,各乾各的。
第二,唐破山和宮萬鈞不和,前朝的時候倆人就總掐架,老唐代表兵部和朝廷跑南關監軍督戰的時候,被列為最不受南軍歡迎的人,沒有之一。
按照新君,按照周玄,按照他們兩個對唐破山的了解,這老小子絕對不會來雍城,他已經不是將軍了,是一個勳貴縣男,跑雍城,跑宮萬鈞的地盤上,受那不待見和白眼乾什麼。
周玄是千算萬算死活沒算到,唐雲根本不回家過年,人家老爹跑雍城過年來了。
這也就罷了,唐雲還走了,給他活閻王似的活爹唐破山留下了。
得知唐破山來了後,周玄的第一個想法就跑。
行李都顧不上拿了,隨從也不想叫,準備直接跑路。
可轉念一想,就是再能跑,還能比前朝北關那些叛將叛軍跑的快嗎。
唐破山還隻是為給麾下袍澤複仇,而不是為了親兒子,孤身一人翻山越嶺跋山涉水曆時數月,就他自己一個人,追了一路,殺了一路,將所有叛軍全宰了,一個都沒放過。
不說周玄再無天子內侍大公公的鎮定勁兒,就說軍器監中,唐破山已經起了殺心。
“打探清楚了?”
唐破山將牙齒咬的咯咯作響:“周玄那夠太監,竟三番兩次刁難吾兒?”
“是。”
門子也無吊兒郎當的模樣了,看了眼唐破山的臉色:“要不要小的除了他?”
“他不過是個狗太監罷了,沒那新君的授意,他豈敢刁難吾兒!”
“那您的意思是,小的去一趟京中,將那狗皇帝也…”
“說的什麼蠢話!”
唐破山破口大罵:“那他娘的還來得及嗎,一來一回至少月餘,雲兒真要是出了什麼事,屍骨都被啃沒了。”
“也是。”門子撓了撓額頭:“那該如何是好。”
“叫老子想想。”
事關親兒子,唐破山反而是鎮定了下來,麵露思索之色,也不知是自言自語,還是和門子交流。
“自從半年前,雲兒險些葬身狼吻被救回來後,性情大變再無以往那副沉鬱模樣,臉上每日也都掛著笑容,之後就和換了個人似的,處處透著靈醒勁兒…”
“短短半年聲名大噪,雖說偶有天馬行空之舉,卻也無一不是平安度過難關,更未尋求過老子的幫助,至多是抓殄虜營亂黨時瞧見了那名單…”
“雲兒偶有魯莽之舉,絕非魯莽之輩,此次出關,率二百廢物重甲騎卒…”
說到這,唐破山猛然抬起頭:“關心則亂,莫要慌張,擔憂雲兒安危者不知凡幾,錦兒那丫頭定會坐不住,何況雲兒既說三日內回城,定然有所依仗。”
“哦。”門子問道:“那還宰不宰那狗太監了?”
“待雲兒安然回來就是。”
“少爺回來之後小的再去宰?”
“宰什麼宰,與那狗太監有何乾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