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唐府依舊熱鬨。
唐破山很能喝,曹未羊更能喝,薛豹雖有醉意也不怯陣。
軒轅二子想要陪著一起喝,被唐雲拉走了。
自從回來後,大家晚上天天喝,他可不想有一天軒轅家來人了,發現倆孩子都變成了酒鬼。
唐雲冷不丁回來後,唐府還沒那麼多空房,軒轅二子睡的是一個屋。
還好客房夠大,添了一張床。
倆人踢了一下午球,又帶點醉意,都不想去洗澡,完了還都嫌棄對方一身臭汗味。
互相損了半天,軒轅敬受不了了,率先讓步,他先洗,洗過之後軒轅庭去洗。
結果等軒轅敬洗完回來後,軒轅庭裝屍體,一副睡著了的模樣。
軒轅敬都懶得罵了,躺在床上後望著窗外的彎月,嘴角微微上揚,隨即伸了個大大的懶腰。
“你笑什麼?”黑暗中眯著眼睛的軒轅庭麵色古怪:“族中誰人不知,你一露出這種笑容就沒好事。”
“亂說。”
軒轅敬一腳將被子踢開:“我喜歡唐府,喜歡唐師,喜歡師公,喜歡我所見到的一切。”
“真的嗎?”軒轅庭麵色更古怪了:“你可莫要動什麼歪心思。”
“亂說。”
“離開雍城時,你說要拜師,拜唐師為師,回來後,整日閒散的唐師可未教授過你什麼,我還想著你熬不了幾日就會離去呢。”
軒轅敬默不作聲,隻是望著窗外的彎月。
“怎地不說話了。”軒轅庭坐起身:“莫不是真的熬不住了?”
軒轅敬沒來由的不答反問:“你見過我娘嗎。”
不等軒轅庭開口,軒轅敬輕聲道:“我娘想了我爹十六年,整整十六年,十六年來,每一日都盼著飛上枝頭變鳳凰變鳳凰。”
軒轅庭歎了口氣,他總是一副沒心沒肺的模樣,卻不代表他什麼都不懂。
“每過一季,我爹都會派人送來錢財,那時,也是娘親最開心的時候,得了錢財便說,爹惦記我們娘倆,隻是怕遭人說閒話,等等,再等等,再等上一段時日,我們娘倆就可以去軒轅家享福了,這輩子衣食無憂,過上大戶人家的日子。”
“當年軒轅正堂…六叔他…”
“知曉,沾花惹草,外室不知養了多少房,更何況娘親隻是一個露水妾了,待我慢慢長大了,娘親總是期望,又總是失望,見了錢財,期望著,寵著我,過上一段時間,又打罵我,說若不是我這個孽種,她早就嫁人了,若當年沒有我這個孽種,她豈會孤苦無依。”
“敬哥兒…”
“沒人告知我,可我知曉,爹不會來尋我們了,我和娘親也入不了軒轅家的門,可娘親不知,娘親叫我死命讀書,不讀書,便打我,用藤條抽打,之後你也知曉了,或許,娘親心裡也知曉,隻是她總是騙自己,這是她的執念,令她活下去的執念。”
“你娘隻是…”軒轅庭垂著頭:“不管如何,你總是很厲害,童試、鄉試,過關斬將,先成秀才再成了舉人,本應去京中會試。”
“是啊,那時我已是沒了念想,或是說本就沒了念想,我想去京中,去科考,去入仕,待有一日穿著官袍,掌著大權,前去軒轅家門前尋到了爹,尋到他就好,讓他知曉,不靠他,我和娘親也可過上好日子。”
“可二伯派人告知你,族中無需你科考,科考七人,已是定下了外房。”
“是啊,之後,我終於入了軒轅家的門,娘親,卻因病離去了,你定是不知,娘親故去時,是失望的,絕望的,她明明那麼想叫我入了軒轅家的門,可得知我要去京中會試時,笑了許久,整日的笑著,當又得知我不去京中而是可入軒轅家時,娘親…娘親再次病倒了,一病不起。”
“隻是久病成疾,與你去哪裡應是無關。”
軒轅庭猶豫了一下:“敬哥兒如今的風頭,可比做官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