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舍馬,入林。
山林不是想怎麼入就怎麼入的,也不是想從哪入就從哪入的。
有的道兒,能通。
有的道兒,進的不深。
還有的道兒,進去也出不來。
山林山林,有山有林,前朝南軍幾次都是亂入,想的挺好,遇山開山遇水搭橋,當真的入了後,大部分時間都在走冤枉路,進進出出出出進進的。
幾萬人深入山林都走冤枉路,更彆說兩千人了。
兩千人進入到山林中,那就等同於韓國人非要單挑大洋馬,連個動靜都聽不到。
之前修建體育場的時候,曹未羊強調過,多“開”幾個入口。
這個入口是指一旦進去了,能夠連上“路”,連上能夠在山林中有著明確標識、不會迷路並且暢通無阻的路。
“不準點火,休整。”
唐雲和小夥伴們再三確定了行軍路線後,決定天亮後再出發。
一旦深入山林,很多區域的大樹都多少帶點克蘇魯風格,厚密的枝葉遮擋住了天空,光線很難穿透,白天都沒什麼光亮,更何況晚上了。
在如此漆黑靜謐的環境下,唯有身上的刀甲與同袍的體溫才是他們驅散緊張依仗。
周闖業低聲吩咐了一番,之前入過山林的一百七十五名新卒,站起身,教授同袍應該怎麼睡,多少人睡在一起,間隔多少,又是以什麼姿勢睡覺最安全。
值得一提的是,一開始挑選的一百七十六名重甲騎卒,除了周闖業外,還有兩名伍長。
令人唏噓的是,周闖業如今成了校尉,成了縣男,另外那兩人,被調去了六大營,成為了小旗,也隻是小旗罷了。
周闖業混日子,是因為他帶兵帶的好,在新卒營,也隻能混日子。
這兩名伍長,隻是在新卒營混日子。
唐雲離開雍城後,三個伍長加一百七十三名新卒,都成了各大營眼中的香餑餑。
一是他們有著入山林的經驗,二是多少懂點異族的習慣、習俗,第三點最為重要,那便是薛豹、曹未羊教授了一些南軍不懂的練兵方式。
兩個伍長走了,升為了小旗,沒有多加考慮,因為唐雲走了。
周闖業沒有走,還是伍長,也沒有多加考慮,因為唐雲走了。
對兩個伍長來說,唐雲走了,既然能升為小旗,去的還是六大營,自然要為自己著想,至少軍餉多上一些。
對周闖業來說,唐雲走了,去哪支大營都沒用,南軍還是那個南軍,彆說升小旗,就是升旗官,升總旗,依舊沒意義,因為南軍,還是那個南軍。
伍長心中有怨氣,但接受現實。
周闖業心中有怨氣,但用他毫無意義的堅守和對抗,去表達自己有怨氣,並且當著各營校尉的麵,說了一句他的命隻賣給識貨的人。
這一句“識貨的人”,又何嘗不是控訴當年大帥府將他調到新卒營的行為。
這一句“識貨的人”,自然讓六大營校尉和副將乃至將軍們認為他不識抬舉。
周闖業也清楚,他的拒絕,會讓他再也無法回到六大營。
這便是命運,選擇後的命運。
有的伍長,成了小旗。
有的伍長,成了校尉,成了勳貴。
老天爺,也會偶爾發發善心,眷戀那些堅守的另類。
“現在入林了,大家再說一下自己的任務。”
雖說沒有點燃火光,唐雲卻並沒有刻意壓低聲音。
一是剛入林,還在山林外圍,二是這次選擇進入山林的“入口”,比較靠前,比較靠北,以前都是鷹馴部用來進出山林的。
曹未羊率先開口:“寅時過半,老夫前往銅蹄部,唐大人率眾將士於半個時辰後出發,老夫每行半裡留下一人等候,若遇敵,響箭為號。”
“可以。”唐雲想了想,問道:“銅蹄部如果出人的話,跟哪一撥人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