響箭的聲音,尖銳刺耳。
熟睡的蝮部族人從夢中驚醒,下意識坐起身體,困惑的表情,隻維持了不到一秒。
暴雨一般的利箭,從麵前、從漆黑的夜空、從四麵八方,如同密不透風的暴雨射向了他們身軀。
暴雨,不會傷人。
如同暴雨一樣的利箭,會殺人。
刹那之間,不知多少蝮部族人如同刺蝟一般,如同海膽一般,如同仙人掌一般,雙眼之中再無一絲一毫的生命氣機。
驚叫的聲音終於蓋過了箭雨破空之聲,四麵八方傳來的挽弓拉弦之聲,終於讓蝮部族人明白了他們被襲了,被夜襲了。
箭雨,隻是箭雨,不是真正的雨,可以射穿蝮部族人的身體,卻射不滅篝火。
不滅的篝火,照耀出了一具具如同神怪一般的軀體。
黑色的甲胄,反射著紅色的火光。
隨著第二波箭雨射過後,一百七十六名穿著重甲的軍伍,仿佛一具具沒有情感的機器,左手端著手弩,邁著沉重的步伐,從六個方向形成包圍圈,率先步入了戰爭。
比重甲新卒還要快的,則是手弩射出的弩箭。
三支弩箭全部射完後,重甲新卒將手弩挎在了腰間,隨即緩緩抽出了工兵鏟,邊緣比劍還要冷,比刀還要利的工兵鏟。
被打了個措手不及的蝮部族人,根本來不及也顧不上查看多少傷亡,本能讓去反擊,去抓起身邊任何可以當做武器的東西去反擊。
遮麵盔,看不到新卒的表情。
即便能看到也毫無意義,因為這些手握工兵鏟的新卒們,速度越來越快,目光越發的堅毅。
箭矢射在他們身上,隻會傳出輕響之聲,不像是要收割人命,更像是奏響悅耳的聲音歡迎他們步入戰陣。
站起身的唐雲,瞠目結舌。
當這一百七十六名身穿重甲的軍伍殺入戰團時,他甚至懷疑這些重甲包裹之下,根本不是新卒,而是老卒,老卒中的精銳,精銳中的虎賁!
新卒們,太過冷靜了。
冷靜的令驍勇善戰的銅蹄部族人,讓這些剛剛緩慢逼近的山林老炮們,極為震驚。
一百七十六名重甲軍伍,一百七十六把工兵鏟,反射著寒光,狠狠拍下、砸下、削下。
肩膀,被狠狠拍到,帶動著整個身體栽倒。
頭顱,被狠狠砸下,血光迸濺,迸射到篝火上,火光,更濃,也更旺了。
手臂,被狠狠削到,慘叫不絕於耳,殘肢斷臂噴射著鮮血落在地上,紅色的血,也順著漆黑甲胄快速流淌到地麵之上。
唐雲、其他新卒、黑蹄族人,從未見過如此高效的殺戮。
身穿重甲,完全放棄了防禦,隻有機械式的拍、砸、削。
倒下的,抬起腿,衝著頭顱,狠狠踩踏下去。
站著的,壓低身子,狠狠重撞過去,將其撞倒,工兵鏟豎起,用儘全身力氣劈向頭顱或是胸口。
反抗的,雙手緊握工兵鏟,就連低吼之聲都沒傳出,隻有狠狠掄出去,砸飛對方的彎刀或是任何武器,鋒利的工兵鏟邊緣,狠狠削進敵人的軀體。
蝮部族人並非聚在一起睡覺,因此箭雨即便打了個措手不及,卻並沒有射殺多少人,至多二百人左右,或是更少。
按照唐雲的進攻計劃,兩波箭雨,周闖業帶著一百七十五名新卒先入戰陣,接近敵人時射出弩箭,隨後撕扯敵人的戰陣,不斷切割,與此同時,黑蹄率領族人不斷放箭並且收縮包圍圈,其他新卒迅速加入戰陣,以多打少,放倒所有敵人。
隻是令唐雲沒想到的是,蝮部根本沒組成任何戰陣,隻是本能的反抗,各自為戰。
這種各自為戰,猶如一個雙十年華貌美如花的美國老娘們躺在了印度貧民窟一樣,渾身破綻。
更令唐雲沒想到的是,明明隻是入過一次林,明明隻是在關內多次剿匪的新卒們,殺起人來,竟然給人一種極為賞心悅目的感覺。
因為他們的動作太規範了,規範了仿佛機器一樣,隻有拍、砸、削幾個固定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