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役近千人,一聽這話,江芝仙下意識就想回頭叫禁衛們全衝進來。
天子倒是沉得住氣,有困惑,也震驚,卻沒大驚失色,沉得住氣。
除此之外,天子也意識到了一件事,柳朿在觀察他,尤其是說完衙役人數後,雙眼一眨不眨的盯著他,似乎是在判斷什麼。
轉瞬間,天子想明白了,柳朿懷疑他們這些人是不是心懷不軌,如若是刺客,欲對南巡天子行刺,聽到城中有八百衙役後自會露出破綻。
還真是這回事,柳朿的確是在試探。
天子八風不動,江芝仙大驚失色。
不是兵部尚書沒見過世麵,而是就沒聽說過。
衙役、差役,兩個概念。
衙役屬於是正式工,甭管乾的是什麼活,哪怕是跑腿掏廁所,那也是正式工,領的是府衙發的俸祿。
差役不是,他就是日日從龍夜夜平叛隔三差五開疆拓土,那也不是正式工,屬於是外聘的。
這些外聘領的不是俸祿,叫工錢,也是當地官府出錢,但不直接發給他們,而是給兵備府,兵備府再發給差役,一般都是卸甲老卒才能乾這個活。
差役出去辦事,拎的是水火棍。
衙役出去辦事,如果有必要,是可以腰間插著刀的。
這就是區彆,衙役,可以乾差役的活,差役,可以是衙役,但衙役,絕不是差役。
說的再通俗點,國企老總可能臨時當個司機,拉一群領導去哪去哪,但司機肯定沒辦法坐在老總辦公室辦公。
再說這個人數,七百多將近八百,整個南陽道包括州城,十來個城加起來都湊不出五百個衙役,洛城倒好,養了將近八百人。
將近八百衙役,可以光明正大帶著長刀出門嘚瑟的衙役,怎能不驚著江芝仙,怎能不嚇著這位兵部尚書。
見到江芝仙震驚模樣,柳朿不以為意,他已經不是第一次見到彆人如此震驚了,也不會是最後一次,見到二人氣度不俗,自然是要解釋一番的。
“早些時日唐監正險些在雍城遇刺,唐監正之父唐縣男、宮家大夫人,皆在洛城,本官豈會不防,唐監正豈能不防,這近千衙役,無一不是卸甲老卒,無一不是南軍當年好手。”
柳朿似笑非笑:“更何況陛下南巡,城中皆是本官眼線,凡是街坊四鄰見麵生者,自會告知衙署,衙署會命衙役與百姓打探虛實,本官也不瞞你們,陳家大婦並非刁婆娘,其夫在雍城從軍,不過是衙役派去試探你等罷了。”
江芝仙恍然大悟,望著柳朿,竟突然覺得眼前這知府竟顯得幾分高深莫測。
感情這知府不是不防,而是沒防在明處。
“刺客,若真的刺客,必然在暗處,明處的人馬防暗處的刺客。”
柳朿滿麵不屑之色:“笑話,若真有刺客,若想防住這暗中刺客,必然要暗中百姓,暗中的衙役防患。”
江芝仙下意識點了點頭,平心而論,一路走來,看似最為鬆懈的洛城,反而最是令刺客無法混入其中的城池。
天子也是不斷點頭,最終哈哈一笑,拱了拱手。
“佩服,草民佩服。”
“說吧,出自哪家府邸。”
柳朿拿起筷子叨了口菜:“若本官猜的不錯,非是南地人士,怎地,覺著當今陛下會南巡至此,想著撞一份機緣?”
“倒非如此,隻是聽聞雍城盛景,想著見識一番罷了。”
江芝仙不由問道:“既大人剛剛說知曉我府中護衛攜了短刀,就不怕是刺客?”
“刺客?”
柳朿又樂了:“京中二營京衛與伴駕諸臣初至南陽道,尚有至少五日路程,陛下雖是暗訪,卻也不會提前太多時日,就算暗訪的陛下來了洛城,那也是至少三四日後,你說不怕你等是刺客,刺客哪能今日才入城,三四日的時間,能作何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