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小王爺紅著眼睛站起身,對天發誓,他不會,他一定不會,無論他是否做皇帝,他一定會善待身邊每一個對他好的人,一定會這樣。
唐破山說,好,過幾日,本將回去,再過幾日,會有一人來到你的封地,他會為你練兵,練一支名為墨營的兵,這一營墨營兵馬,將會成為你的護衛,護你周全。
過了幾日,唐破山走了,又過了幾日,王府來了一個老先生,很風趣的老先生。
老先生,成為了王府最受尊敬的人,耗費了數年的時間,練了一營名為“墨”的軍伍。
唐破山,又去了幾次王府,小王爺總是想笑,因為唐破山裝作不認識老先生,老先生,也裝作不認識唐破山。
唐破山說,老先生是酸儒,練兵就練兵,教授四書五經就教授四書五經,不文不武,不倫不類的。
老先生說,唐破山很是粗鄙,難登大雅之堂,更不知上下尊卑,哪裡來的丘八。
兩個在外人麵前總是互看不順眼的人,爭吵著,罵著。
小王爺總是笑,笑吟吟的看著二人吵鬨,因他知曉,每當唐破山離開封地時,到了官道時,在王府中明明對唐破山惡語相向的老先生,會頭戴鬥笠去送彆,彎著腰,陪著笑,訴著苦,也會抱怨著。
抱怨著屠龍術,屠的是龍,不是教授一個半大的娃娃怎麼推翻他爹。
老先生不止在唐破山麵前抱怨,也在小王爺麵前抱怨,歲數越大,抱怨的次數越多。
小王爺會乖巧的為老先生捶著背,安慰著,會屠的,會屠的,您等著就是,這國朝早已是千瘡百孔,這天下江山早已是將傾大廈,學生一定要將宮中那條喪心病狂大的惡龍屠掉。
唐破山、老先生、繈褓中總是哭鬨的孩子,這些美好的人,美好的記憶,直到今天,依舊伴隨著登基後的天子,成為他童年中為數不多的溫馨畫麵。
隻有周玄知道,老人、將軍、嬰兒,這三個人,影響了天子的一生。
也隻有周玄知道,世人所以為的運氣,天子的好運氣,登基時的好運氣,究竟籌備了多少年。
唐破山走遍了天南海北暗中出入了多少軍營,老先生日夜不眠,光是王府寶庫中的竹簡,那些記錄著天下國朝官員、軍中將領、世家信息的竹簡,堆滿了一整個寶庫,一切的一切,隻為天子破了宮門那一刻。
天子守信,他說過,不會虧待善待他的人,不會做無情的天家,千言萬語,都化為了一聲“恩父”。
唐破山望著姬承凜,腦海中那個應明明很是熟悉,可因一旦在腦海中披上了龍袍卻又無比陌生,無比模糊的身影,終於顯露出了麵容。
龍袍之下,還是那個熟悉的人,威嚴不可逼視的龍袍,還是那張笑臉。
唐破山伸出了手臂,隻是即將落在姬承凜的肩膀時,又觸電一般縮了回去,臉上浮現出有些彆扭的表情。
天子並沒有流露出失望的神色,輕聲道:“陸師傅走時,告知了我陸銘下落。”
唐破山神情微動:“他說了?”
“是。”天子愈發得意:“陸師傅拜托我,照顧好他的孫兒,陸師傅還說,知道陸銘的人,隻有三人,他、恩父、我。”
唐破山露出了笑容,欣慰的笑容。
“我將他照顧的很好,我總會出宮去看他,他以為我是商賈,我們把酒言歡,我們徹夜長談,他最寵愛的孩子,是我取的字。”
越是說,天子越是得意:“陸師傅看人,向來是準的,他都沒有將陸銘托付給恩父,而是托付給了我。”
唐破山,哈哈大笑,寬厚的手掌,終於落在了姬承凜的肩膀上,輕輕拍打著,欣慰著。
卻不知,站在角落的門子下意識撇了撇嘴,京中那姓陸,假冒的,就是老爺試探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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