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京中隻是民間恐慌。
朝堂算不上恐慌,裴術統攬全局,幾乎是旗幟鮮明的和大皇子與越王對著乾了。
民間不恐慌了,裴術開始恐慌了,朝廷官員開始恐慌了。
兵部衙署內,亂成一團,裴術那似是永遠鎮定的麵容,時不時的浮現出一絲迷茫之色。
至於其他官員,現在衙署都不敢出了。
短短三日,京中丟了三十四個人!
三日前,裴術沒料到事情會如此嚴重,賁營的主將、副將“避而不見”,惠國公,避而不見。
他以為這三人要麼是作壁上觀,要麼是大皇子、越王一夥的。
然而當天晚上,快到子時,事情開始變得一發不可收拾。
首先是一個京衛副將跑到城中,整個人都麻了,和裴術說,他全家都丟了,在京外宅子中的十七口子,上到七十歲老母,下到十一歲孫子,全沒了,二十多個下人,捆的整整齊齊,然後還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反正見到了沒蒙麵的黑衣人,先叫醒,然後一巴掌呼暈,再醒來時就在正堂中了,被捆動彈不得。
沒等裴術派人去查呢,太仆寺少卿跑來了,他上官不見了,太仆寺剛上任沒多久的寺卿丟了,怎麼丟的,不知道,反正就是到點沒下差,府中管事去衙署問,兩頭一碰麵,大眼瞪小眼,不知道哇。
裴術立馬意識到了不對勁兒,京衛、國公,管兵權,太仆寺,掌馬匹!
沒說的,四門戒嚴,日夜盤查。
結果到了第二天,又丟了一個國公,一個刑部郎中。
衛國公是自己丟的,一大早國公爺要出府,身後跟著一個年輕人,府中沒人認識的年輕人。
倆人就這麼離開了,騎著馬,然後下落不明。
刑部郎中就更扯了,他是去查,查人怎麼丟的,查著查著,他給自己查丟的。
好歹是刑部郎中,身邊跟著一群差役,二十多個。
最令裴術心驚膽顫的是,二十多個差役打包一起,全丟了!
這就是說,京中有一夥劫匪,至少上百人,少說上百人,配合無間,悄聲無息,將人給劫了。
不過裴術倒是想到了一件事,他懷疑被劫走的人,根本不在京中,因為被抓的人太多了,不可能藏在京中。
不得不說,裴術聰明反被聰明誤了。
如果他繼續順著往城外這條線去查,去問城門郎和盤查的軍伍,必然會問出,隻有亮明禁衛身份的人,與軒轅家的商隊,才可以暢通無阻的進出城門。
就是因為查錯了重點,昨夜京兆府府尹跑來了,全家丟了。
相比那些能夠調動兵馬的文武大臣,京兆府尹全家丟了,裴術都沒怎麼上心。
結果今天一大早,京兆府的主事跑了,京兆府府尹也丟了。
裴術已經徹底麻木了,愛幾把丟丟去吧,隨便你。
坐在正堂中的裴術滿麵疲憊之色,短短數日,如同蒼老了十歲,麵色也愈發的蒼白。
桌子上也有一份名單,裴術扭頭望著名單,早在昨日早上他就看出了端倪,這些被綁走的人,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多少能調集點兵馬,或是在某種特殊情況下,可以調集一些兵馬。
“姬盛、姬承麒,為何要將這些人擄走,或是藏起來…”
裴術越想越覺得不對勁,根本說不通,完全說不通,沒了這些人,兵馬大權反而高度集中到了京中,到了三省和兵部,或者說是到了他裴術手裡。
“不對,這些人…”
裴術的腦海中,突然劃過一絲靈光。
這一絲靈光,帶他無限接近真相,令他距離觸碰“換位思考”緊緊隻差那零點零零零一毫米的距離。
可惜,就在此時,杜致微快步跑了進來。
“大人,大皇子殿下帶著宮中禁衛、王府護衛、屬官,兵圍兵部!”
“什麼?!”
裴術霍然而起:“他現在便要反?”